第二十章 回忆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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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的懊悔得恨不能刚刚谢六归一拳把他送上西天。纵观整个大盛能穿着绣有四爪大蟒的就两人。而这个时候出现在御街上的只会是摄政王。

摄政王新纳的谢夫人不止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宫里可以是更甚。管事的抖着身子不敢开口，王爷以维护的姿态站在这人身后，明晃晃的靠山，眼前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此刻，连被欺负的太监神色都轻松下来，声问：“恩人可是摄政王府的谢夫人？”

谢六归稍显不自然的点点头。扶着太监退后，躲在罗承嵇身后不知道的以为他被欺负得话都不出来了呢。

罗承嵇侧目，把他的心思看个彻底。英雄他谢六归做，善后罗承嵇上。

“你是花房的管事？本王从未见过。”

管事的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声音尖细刺耳，“奴才只是一个管事，并不是花房的总管，因此，王爷不曾见过。奴才也是头次见谢夫人，无意冲撞，还望王爷恕罪。”

言下之意就是不知者无罪，谁知道你个夫人没事多管闲事。他不过是管教手底下的人而已。

谢六归冷笑，欺软怕硬不，推责推得这般顺手，平日肯定没少做恶。

他让纹绣扶着太监，自己往罗承嵇怀里挤，罗承嵇配合的抱住他的腰，这一来，谢六归靠得更加肆无忌惮，仿佛没长骨头，声音又软又委屈。

“他刚刚要我呢，”比划出老大个圆，“拳头比我脸还大，都快碰到我鼻子了，吓得我心里现在都没安定下来。”

罗承嵇极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把他往怀里一拢，大掌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头顶，“都怪本王没照看好你，如何处置都随你。”

御街上洒扫路过的宫人皆低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生怕自个儿被迁怒。

花房管事时常骂太监调戏宫女，活该遭了道。

其中一个宫女偷偷抬头，她们私底下都摄政王府的谢夫人是妲己转世，她觉得谢夫人就算是妲己转世那也是换了个好性的。

谢六归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我哪儿会处置人啊，不如就罢了他手里的管事，和平常太监们一同做事吧。”

看似不痛不痒的惩罚，后面的用心之狠完全是致命的。

试想一下，出出欺压最底层的管事，不得人心多年，被不容反驳的权势到和自己欺压的人平级，一生无翻身可能，那些人不群起而攻之难以平复多年的闲气。管事的岁数渐大，风水轮流转落到视他为终身仇敌的一群人手里，比直接死更煎熬。他要是心气儿高些，都能给气出个好歹。

被皇帝派来送罗承嵇的英公公心里啧啧称奇，怪他看这位夫人了，原以为是个以色事人的，不曾想人美心毒，别人在乎的看重的心里门清，出招时给予致命一击，倒是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狠角色。

纹绣和被扶着的太监不在意谢六归的用心，她们只觉得解气，太监更多一层解脱。

在场之中唯有罗承嵇看谢六归的眼神满是心疼，他记得带谢六归师傅过，谢六归被他收养前过得苦，管事的太监或许让他想起不好的事情，否则谢六归不会断了他的后路。

抱着他的手不免用力几分，掺杂进不同以往的真情实感，“别想了，我们回去。”

谢六归从怨愤中回过神，挣出罗承嵇的怀抱，“王爷，能送他去看看吗？”

太监连忙摆手，“多谢夫人搭救，奴才无事的。”夫人心善救他一命已是万分感激，他再不敢奢求其他。

英公公接收到罗承嵇的示意，上前道：“谢夫人放心，奴才领着他去太医院瞧瞧，保管往后活蹦乱跳。”

谢六归方才放下心，握了握太监的手，“你叫什么？”

“奴才团子。”

“真可爱，要把脸养得圆圆的才对得起你的名字啊。我走了，咱们有缘再见。”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英公公，”

英公公见团子颇受谢六归待见，索性做个顺水人情，“陛下寝宫正缺个人伺候，奴才带回去教些规矩安排个差事，往后定遇不见那些糟心事。”

团子微张着嘴，感动得要落泪，对着谢六归扑腾就跪下去要磕头被谢六归一把捞起来。

“好好干差事。”

“奴才会的，谢谢夫人。”着又要给英公公磕头。

“哎呦，可别介。”谢夫人都不要他磕头他哪里敢。

回府午膳后，谢六归习惯午睡一会儿，往日闷头在书房的罗承嵇跟着前后脚进了寝居。

“王爷？”

“本王今日有些困乏，一起午睡罢。”

谢六归回想起一些事，肉眼可见的沉闷下来，情绪不高的点点头，同床共枕多日，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同睡和同吃一般平常无波澜。

他躺下不多大会儿就睡沉，隐隐有磨牙的趋势。罗承嵇浅眠，午睡本就是不放心谢六归而诓他的，发觉他的异常立马侧过身查看。

“到底何事让你挂念多年。”罗承嵇不会哄人，看着他拧紧的眉头干着急。

谢六归突然伸出手在虚空里胡乱抓着，然而什么也抓不住，眼角竟浸出一滴泪，罗承嵇慌忙之中伸出自己的手，被谢六归紧紧抱住摁在心口。

以为他就此安睡，他却像是被魇住不安的扭动，额头的汗仿佛被人泼了一盆水。

“谢六归，醒醒，快醒醒谢六归。”

罗承嵇推他的肩膀其他让他从痛苦中抽离出来。

“王爷？”谢六归深深吸气，虚弱的陷在被子里，原本红润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眶湿润却异常明亮，罗承嵇比在御街时更心疼他。

拿过放在外边的锦帕擦拭他额头的汗。

他知道谢六归心里难受，又担心自己问了谢六归重新回忆怕是更痛苦，便只握着他一只手不话。

“王爷不问吗？我想，出来或许好受些，王爷多担待一下我吧，不是个好故事。”

“你，本王听着。”

“被师傅收养前我跟着流民逃亡过几个月。”他往罗承嵇身边挤了挤，求保护的姿态明显。

“别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我呢就一个，那时候才九岁，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可是我没家了，只能跟着漫无目的的走，别看我，抢东西吃的时候可灵活了。也挨了不少，我那时比团子还瘦。一起逃亡的人中有一个年长我两岁的哥哥却比我还瘦还矮，挨得也比团子多。他身上的青紫我到现在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像今天的团子被管事一样，在地上缩成一团，一边哭还要一边抱着自己以防更多的地方被伤到。流民都自顾不暇谁会管他死活呢，更何况他的是他亲爹。那天，叛军追过来见人就杀，他爹看他要死不活丢下他走了，我拖着他躲到草丛里，幸亏我们都瘦得很，轻松躲过叛军的残害，他却没能忍过毒，”

谢六归含了满眼眶的泪水决堤，几乎哽咽的喘不上气儿，“你都想象不到，他那样瘦弱，竟颤颤巍巍的从衣服里掏出半块饼子，他他活不了，他我是好人，他不想看我孤苦无依被饿死。我算什么好人！不过是第一次见他被他爹的时候替他挡过罢了，他爹下手极重几乎是往死里，我害怕，我不想被死，以至于那之后我对他们父子视而不见，他却记得清清楚楚，被个半死都不愿交出的口粮全部给我，我靠着那半块饼撑到恩人救我，才有机会被送到师傅家。我当初要是没有漠视，或许他就不会被活活死了。”

“没有，不关你的事，”罗承嵇抱紧他在他背上大力搓揉安慰，“你没有能力帮他，你孤身一人又那么，即便是挡在他身前依旧改变不了结局，或许会更糟，你们两个都会死在他爹手下。”

罗承嵇心下不忍，平时声音稍大些都能吓得他一机灵，胆到骨子里的人生出多大的勇气才能展开身板挡在拳脚之前。

“他不怪你，你给过他阳光，他明白这一缕阳光改变不了现状可他从没有怪过你，身处那个环境，你们都是可怜人罢了。他想要的是你活下去，和他全然不同的活法。”

“我都明白，我只是很无力，我总想当场我再勇敢点会不会就不一样。”

“我的话或许残忍，可却是事实。他摆脱不了他父亲的，如果可以，逃难的混乱他完全可以独自走，可一路上都没能逃过，他的结局一早注定的。当年你没有能力，如今不同了，你不是救了团子么，”

谢六归沉默半晌，苦笑：“我是借着王爷的势，”

“不论这些，你的初心还在，你不忍团子无端受难，你看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总有个比管事的厉害的，有人替团子话吗？”

谢六归把头靠在他肩窝里，“他希望我活下来，也是想我替他好好活一次吧。”

“是，你活得很好，没有荒废自己的人生，你有追求的东西，谢六归，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