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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时雨匆匆从越橘外套里钻出来,往街对面看。
李峰正坐在白色塑料椅子上喝啤酒,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指使李岚干这干那。
李岚默不吭声地把塑料椅子叠在一起,动作熟练地擦桌子,把桌上的垃圾塞进大大的黑塑料袋里,最后又把空啤酒瓶放回纸盒箱里,半弯着腰一箱一箱地往身后门店里抬。
李岚也就一米七五的身高,抱着两个纸盒箱视线受阻,差点被别人随手乱丢在地上的矿泉水瓶绊倒,手里拿的纸盒箱子也摔在地上。
一阵霹雳乓啷的声响,李峰怒瞪李岚,转身踹了他一脚。
李岚皮肤黝黑,这会累得面色潮红,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叶时雨只看到李岚摔倒在地,很快就爬了起来,没顾得上整理衣服上的污渍,埋头继续整理散落在地的绿色啤酒瓶。
李峰一瓶啤酒下肚,腾出嘴开始骂李岚。
李岚没有回嘴,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早就习惯了。
叶时雨突然回想起高三开学不久,易畅和李岚在洗手间欺负孟余,他看到李岚手臂上有红色的伤痕。
看样子李峰经常李岚,没准天天拿李岚撒气。
叶时雨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反正不太好受。
但李岚被,不足以构成欺负他人的理由或借口。
越橘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叶时雨,拉了他胳膊一下,声提醒:“回去吧,看来李峰经常李岚,李岚有可能一时气愤,或者心情不好,所以才会针对你。”
叶时雨没有否定。
但他心里清楚,李峰对姜雅慧心存怨念,对他自然就有敌意,应该是故意把李岚转到安岚高中的,借由殴李岚,让李岚不时针对他,对他产生敌意和恨意,以此泄愤。
李峰这种流氓无赖,社会的渣子败类,根本不分青红皂白,自己不好过,也不允许别人好过那么一丁点。
久而久之,李岚就把对李峰的恨意,转移到了叶时雨身上。
因为人类会本能的选择追随强者,一同欺辱弱者。
一旦李岚表现出对叶时雨的同情,或者顾念旧情,那么李峰肯定会变本加厉地伤害他,虐待他。
久而久之,李岚自然而然怨恨叶时雨,甚至觉得没有叶时雨,他就不会挨李峰的毒。
叶时雨微微不安,和越橘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走。
从这里出发,先送越橘回家比较近,但越橘看叶时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放心,坚持先送叶时雨回家。
天冷,时间也有点晚了,叶时雨就没再推辞。
黑暗中,叶时雨疲惫地眨了眨眼睛,噘了噘嘴,心里五味陈杂。
他既惊讶于李岚日日所要经受的暴行,又困惑于李峰偏执的恨意。
虽,李峰母亲因为李文昌出轨的事,心里愤恨不平。
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老一辈的积怨,何须报复到孩子的身上?
越橘目光专注地凝视叶时雨,有点担心,又有点在意,好像叶时雨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而他对此毫不知情,叶时雨显然也并不算与他分享。
很快,到叶时雨家楼下了,仔细一看,和李峰住的那个区环境相差不多。
叶时雨拉开车门,礼貌地:“谢谢你,越橘,以后你有任何事也要和我,我也会帮你的。”
叶时雨的表情异常坚定,甚至有一丝决然。
越橘点了点头,声音很柔和:“你也是,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叶时雨点点头,关上车门,转身往楼道里走。
感应灯时好时坏。
叶时雨在楼底下咳嗽一声,又狠狠地跺一下脚,感应灯反应迟钝,突然一下子就亮了。
叶时雨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一看,未接来电十四个,全部都是周围不同时间段来的,还有几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手机静音了,现在才看到。
叶时雨顾不上看周围发来的微信,快走几步,拧开门,迅速换好拖鞋。
卧室里的灯亮着,叶时雨猜测周围大概没睡。
他轻手轻脚地脱下羽绒服外套,挂在客厅的衣架上,拧开卧室的门。
叶时雨带着讨好和认错的虔诚,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周围,你没睡吗?”
周围穿着黑色牛裤子,黑色高领毛衣,背对着叶时雨站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长长的烟灰像灰白色的鳞片,一节一节地往下坠落。
叶时雨放下书包,从后面抱住周围的腰,语带撒娇:“周围,我错了,我没听到手机响。”
周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结干涩地动了下,转过身任由叶时雨抱着,轻笑一声:“叶时雨,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谁允许你这么晚回家的?”
叶时雨并没有因为周围愤怒的质问感到难过,反而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笼罩着。
周围在担心他,周围在爱他,所以才会害怕他突然消失不见。
他伸手拉住周围的手腕,举到自己脸颊上,像只乖顺的猫咪,在周围掌心蹭了几下,尽情展示亲昵。
叶时雨刚从外面回来,脸凉冰冰的。
周围的手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温热,甚至触感微凉。
叶时雨伸出舌尖,在周围掌心舔了一下,担忧地看着周围:“周围,你刚回来?出去找我了?”
周围被叶时雨的话噎了一下,不想承认自己找遍了整个学校,差点惊动校长。
好在叶如风出车去了外地,要不然没准连叶如风都惊动了。
周围几乎找遍了叶时雨平时去过,甚至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他刚到家不过十分钟左右,就在窗边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直到看见叶时雨下车走进楼道,听着楼道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周围看着叶时雨的眼睛,恨不得把他看穿,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手指不断地收紧,像要把他融化在自己怀里似的,用一副被冷风浸透的沙哑嗓音:“雨,别让我找不到你,我就快要发疯了,我会疯的,真的。”
叶时雨从未见过如此脆弱不堪的周围。
李媛媛抛弃他时,周英武去世时,周鹏指责他逼死叶芝兰时,给姜雅慧下跪时,甚至是叶芝辉去世时。
周围一向都是冷静的,克制的,波澜不惊的。
一路走来,周围一直都目标明确,洁身自好,无欲无求的安静的守护着叶时雨。
他比一般人要深沉,连带着他的爱也十分的温柔内敛。
今天却在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叶时雨面前,露出了破绽。
叶时雨回抱着周围,尽管自己被挤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也不舍得松开这个怀抱。
他在窒息的怀抱中,贪恋着周围的溺爱。
叶时雨的脸上透着抹不正常的粉,亢奋地诱惑道:“周围,要一起洗澡吗?你好冰,我想让你热起来。”
叶时雨不仅安抚了周围,某种程度上也安抚了自己。
他们是两个各自带着伤口的人,伤口贴在一起,温热的血肉相融,最后长在一起,直至消失不见。
淋浴开了有一会儿了,洗手间里的雾气,让叶时雨的脸上掠过一片玫瑰色的红晕。
他像要哭泣,又差点摔倒在雪白的瓷砖地上。
周围的味道钻进叶时雨的嘴里,喉咙里的咕咕声,像温泉水般不断地往外涌。
到了最后,周围用膝盖顶住叶时雨不断下滑的身体,用温热的手掌抚摸叶时雨的脸颊。
周围温热的气息喷在叶时雨颈侧,用命令的语气:“下次不许这么晚回来了。”
叶时雨鬼使神差地偷瞄一眼,有点吓到了,清澈的眼睛被散不出去的水雾熏得雾气蒙蒙,全身上下湿漉漉软绵绵的,跟随意弯折的橡皮糖似的。
全身上下的肌肤,像上好的膏状奶油糖霜慢慢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叶时雨的声音娇里娇气的:“我……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周围诱哄道:“你再晚回家,下次我还罚你。”
叶时雨带着哭腔:“周围……”
周围隐忍地:“乖……”
周围左手虚虚遮住叶时雨的眼睛,右手拉着叶时雨的手,和他一起,十指交扣,用力紧抓的手指慢慢变成淡青色,掌心里跳动的脉搏,近乎疯狂地舞着,跳着,震荡着。
叶时雨几乎是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委屈巴巴地砸下来两滴泪:“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不欺负我,你以前很温柔的。”
周围堵住叶时雨的唇,抓着叶时雨的手动作,温柔地:“别看……”
直到某个青涩的可爱,在周围的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温暖松弛的感觉渐渐袭遍身体每一条神经。
叶时雨感到一阵眩晕,像陷入了白茫茫一片的幻觉中。
他虚弱无力地掉周围遮住自己眼睛的手。
周围的五官在渐渐散去的水雾中很难辨识,但叶时雨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对周围的爱。
鼻尖嗅到了铜腥气,叶时雨有种舒服的飘荡感觉。
这是只有接近自己的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感觉。
周围拿着花洒给叶时雨清洗,他的动作心翼翼,却非常迷人。
叶时雨把头枕在周围的肩膀上,慢慢地,悠然地凑近周围的嘴唇。
作者有话:我的猫,他们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最近发现他们有点不对劲,我该怎么告诉他们“你们是三哥and四妹”?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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