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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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宗里会有魔物, 时夭并不感到惊讶，她只是意想不到这东西会冲着自己而来——分明故事里是冲着顾袭清去的。

真是晦气。

时夭早有准备，掌心灵力积蓄深厚, 一掌就将这魔气散出一道缺口。她紧接着从储物袋中召出揽月, 借着神兵的天威之势，从这缺口的最薄弱处劈砍而下, 划开一片清明之地。

这几招只在转念发生，过大的动静却足够引人注意。

时夭前脚出来, 顾袭清后脚便至，手中极胥已经出鞘。

于是她回身的动作顿止, 随手将刀归鞘。

顾袭清果然靠谱，将其一击毙命，道：

“是魔种衍生的傀儡。”

时夭一边将揽月丢回储物袋, 一边走过去量：“先前百宗会上便有魔气出现，如今看来竟还未完全消除。”

顾袭清看了看她, 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你不将揽月放在手边？”

时夭无甚所谓：“拿着麻烦。”

顾袭清便道：“这是你的佩刀。”

“我懒得拿它。”

时夭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颇有与顾袭清对峙的意思，“等什么时候它能与我修炼到合一境界，随心即出就好了。”

顾袭清半点不受她挑衅：“那你就该好好修炼。”

“这可不用你。”

时夭轻哼了声。

薛白烨几乎是跟着顾袭清前后到来，却硬是没有机会话：“……”

这种不能插话的氛围又出现了。

他感觉自己站在这里都是一种冒昧的扰了。

等了一会儿, 薛白烨才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 谨慎地开口：“魔种再现兹事体大，我去请掌门过来。”

“嗯。”

顾袭清已经在着手将这片区域暂时封印，好保存现场。

薛白烨将要离去, 又想起一事：“对了，还有曜日宗樊聿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曜日宗送了赔礼来, 在事务处那边，估计待会儿就会送到你们手上了。”

“樊聿？”

时夭挑了挑眉，“什么事？”

薛白烨不无诧异地道：“就是你们在阵中被樊聿抢走玉珏之事，师妹你是失忆了吗？”

时夭张了张嘴。

又是一件和她认知不同的事。

故事里樊聿同样去找了顾袭清麻烦，但顾袭清什么都没，把这件事全然当不存在。樊聿因而佩服他的高洁气度，不仅化敌为友，还成了顾袭清的忠实拥趸。

时夭看向顾袭清，意思不言而喻：是你的？

顾袭清轻阖了下眼，默认。

时夭微微蹙眉，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因为这次玉珏真的被抢走了。

但是这理由放在顾袭清这个圣父身上总觉得……

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眉来眼去的薛白烨：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

薛白烨默默地退场去找掌门，将藏书阁这片地方留给这两人尽情眼神交流。

时夭问：“你去同掌门了阵中的事？”

顾袭清点头，又量她的神色：“他夺走玉珏，险些害你我丧命，难道你认为不该？”

可是当初蒋澍害你，你却没有计较。

时夭道：“我以为师兄是没什么脾气的。”

顾袭清完成封印的最后一道，淡淡道：

“怎么会有人没有脾气？”

时夭撇了撇嘴，准备要走。

忽听顾袭清温声道：“今日事发突然，你受了惊吓，先回去好好歇息。元定长老留下的问题我会找好答案。”

时夭本还因为这转嫁的灾祸而不爽，闻言心情好了许多：“师兄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顾袭清：“好。”

时夭走后没多久，薛白烨跟着掌门及两位真人就过来了。

“确是魔种留下的气息。”

掌门道，“傀儡不留痕迹，只能从这点残存的魔气去追寻。”

上善真人低声道：“百宗会后已排查过一次，护山大阵并没有任何反应，这……”

这明，华宗内很大可能有魔界的内应。

掌门面色铁青，沉默片刻，对顾袭清和薛白烨道：“你们先回去吧。”

看样子掌门和真人们有要紧事商议。

顾袭清和薛白烨沉默地走出藏书阁，二人都心知肚明上善真人方才没有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心绪沉重，皆默默无语。

薛白烨受不了这氛围，随口扯了个顾袭清大概感兴趣的话题：“方才见鹤梦师妹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你们闹别扭了？”

“？”

顾袭清道，“没有，她只是有点被吓着了。”

薛白烨话到嘴边，看一看顾袭清那诚恳无比的笃定表情，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顾师弟啊，我觉得你对鹤梦师妹的看法实在是……很宽容啊。”

鹤梦在顾袭清眼里是自动美化了八百个度吧？

顾袭清平淡地陈述：“是你对她有偏见。”

薛白烨：“……”

他仿佛一条好端端走在路上的狗，无辜地被人踹了几脚。

-

华宗内有魔种之事并没有传开，但并非是置之不理的意思，宗门内部秘密排查的同时，掌门命当时在场的顾袭清、鹤梦和薛白烨三人前往与兰泽洲交界的长宁海域，查看魔界封印是否有松动。

薛白烨对此很激动：“我修道多年，终于到了为修真界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他做出振臂高呼的架势，看向队中的另外两人：“难道你们就不兴奋不激动吗？”

时夭和顾袭清对视一眼，决定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薛白烨：“……当我没。”

顾袭清和薛白烨的修为都是金丹后期，时夭同他们差不多，只是隐藏实力，表现出金丹中期的样子。

此次任务隐秘，非必要时不可表露出是华宗弟子的身份。

薛白烨换装完毕，看见早就换上一袭红衣的时夭，忍不住激动地道：“我突然有种非一般的冒险感！这就是我二十年多来最想做的事，我感觉自己都变得有价值了！”

时夭面不改色地回应：“的很好，下次不要再了。”

薛白烨；“……”

顾袭清所穿亦是他从前的那身装扮，玄色衣衫将清矍的身形衬得愈发修长劲瘦，没有束冠，以一根墨玉簪简单固定了半束，其余的则散在脑后。

比之华宗内的装扮随行自由了不少。

“此去长宁海域，有两条捷径可走。”

顾袭清很快进入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则是从西海走，途经弱水；二则是往万妖林去，越过无间悬崖。”

薛白烨中肯道：“两条路都不好走。”

“既是捷径，总比大路麻烦些。”

时夭存了点私心，提议，“不如走万妖林。”

顾袭清看了她一眼。

时夭不明所以：“师兄有什么疑虑？”

顾袭清顿了一下，才道：“走西海，可顺道取鲛纱。”

时夭眼睛轻眨，微愣。

她都快忘了这事……

薛白烨：“？”

薛白烨：“不是，你们在什么？什么鲛纱，我听漏了什么吗？”

时夭再三思量：“那、就走西海吧。”

顾袭清颔首。

薛白烨：“？？？”

我真这么多余吗？

兰泽洲本是魔界的领地，当初两界大战封印延展万里，一路到了千仞洲的长宁海域。故而他们此行远不需要到兰泽洲，只用在千仞洲的边缘处查看即可。

薛白烨闷闷地生着气，半刻钟后察觉没人发现他生气，只好又悄无声息地不生气了。

三人行至西海，正是夜间。

鲛人喜好月光皎洁，有概率在夜晚出现。

顾袭清从储物袋中拿出玉商枝：“我去将鲛人引出来，不会耽误太久，你们先休息。”

薛白烨求之不得：“呼……这一路上御剑赶得太快，可算是能缓一会儿了。”

时夭惊奇地看着玉商枝：“你何时准备好这东西的？”

“昨日。”

顾袭清看了眼储物袋中的玄冰石，对时夭道，“去歇着吧，不必担心此事。”

时夭坐下后尤在感叹：“顾师兄还真是惯会不动声色地周全，心思缜密啊。”

薛白烨插话道：“难道不是因为他记挂着你没有刀鞘，特意留心着这件事吗？”

时夭侧首。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句话——“原来还可以这么理解吗？”

薛白烨曲着腿仰靠在山石上。

时夭则盘腿调息，灵力运行几周，明显感觉到此处灵气不如华宗，内心十分惆怅。

她仰首看了看接近整圆的满月，欣赏不来，索性起身去找顾袭清。

顾袭清一身黑衣乌发浸在夜色间，时夭却一眼就找到他。

他悬空站在极胥剑上，正跟从海面探出头的鲛人话。

那是一只年轻女鲛人，耳鳍较大而线条流畅富力量感，明显占据领头的地位。

鲛人拒绝了顾袭清递过去的玄冰石，口齿不大顺畅地道：“我觉得你，比玄冰石更好看，我想收集你这件宝物。”

鲛人的世界特殊，笼统意义上可以被归类为美好的，都是他们心目中值得收藏的宝物。

只要看中了，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得到。

顾袭清摇头。

“为什么？”

鲛人歪着脑袋，纯真无邪地睁大眼，深蓝色的鳞片从眼尾一直蔓延到而后的皮肤，逐渐坚硬锋利，“我很喜欢你，可以拿我其他的宝物跟你换。”

顾袭清垂着眼，浮动海面映照着的月色在他脸上轻轻漾出明暗错落的光，他想了想，尽量用鲛人最易理解的方式沟通道：“因为我已经是有主的宝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