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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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志偏着头完了，有些不自在的抬头去看张翠兰的表情。

翠兰儿脾气好，往常就这么一，她的气早就

张怀志愣住了。

他确实没有从张翠兰的眼里寻觅到一丝还在生气的痕迹，只是，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张翠兰望着他的眼神里不带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张怀志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子心慌。

有些事情，或许是要做些了断了。张翠兰扶着张丽的手不自觉的加大力气，像是在汲取力量，让自己下定某种决心。

张丽一直咬着牙忍着手上的痛感，可是张翠兰下的力越来越大，张丽终究是忍不住颤巍巍的开了口：“娘……”娘这是咋的了，怎使那么大的力。

听到张丽的痛呼，张翠兰松了手。转过身，把手搭在张丽肩上，摸着她的头发，“大丫，我和你爹有点事儿，你先进去。”

张翠兰动作温柔，眼神里满是慈爱，安抚了张丽忐忑的心，乖巧点了头，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房。

自她今儿早做好饭食儿去喊人，在屋外听到二人她爹已经松了口，孙家那边急了，要赶快把她嫁过去换水田过去下聘。

听到的那瞬间，张丽感觉自己一直绷着的弦断了，脑子都空了。满脑子都在想，她爹同意了，爹怎么能同意呢？

自己真就要嫁给那个不认识的傻子，和他一起生活，还要给他生娃，照顾他一辈子？

像是花又调皮扯乱了娘的线团，一圈一圈，乱糟糟的绞在脑袋上，张丽感觉自己脑子转不动了。

一上午就干点事儿恍恍惚惚的，被骂了也没感觉。出门捡柴路过河边，脑子里想是一个人儿在自己耳边唠叨，要是你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你爹就不会想着把你嫁给一个傻子，就不会拖累你娘被家里人嫌弃……

等到真的死.亡来临的时候，谁又能真的不害怕嘞？

张丽也想明白了，自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了。自己没法子了，要是，要是娘也让自己嫁，那自己就嫁了吧。

再了，爹来了。他是不是也是有些后悔的，自己是不是也不一定要嫁一个傻子的。

张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胸口似是揣了只直蹦跶的兔子。而这边，张翠兰望着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丈夫，心如止水。

掀起眼皮瞅上一眼，淡淡的道：“也别杵门口了，就借借沈丫头家的院子咱们坐下好好谈谈吧。”

张怀志皱起眉头，满是不赞同：“在别人家里算什么事儿？有啥事回家不行吗？”

张翠兰理也不理他，转身就往里面走。张怀志没得法子，只能跟上。本来就是个面团性子，现在看着话和平时怪不一样的张翠兰哪敢再什么。

光明逐渐消散，黑暗一步步笼罩静谧的院子，无数阴暗的负面情绪借着黑夜开始翻腾。

累，那么多年只有累。

张翠兰沉默几息，压着满身疲惫开口：“大丫的婚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张怀志也是后悔的，本来当他娘提出把大丫嫁给她本家村上的一个傻子时，他也是不愿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可耐不住周老婆子天天在耳边。

周强是个傻的，大丫过去那还不好拿捏？又是户殷实人家，过去就是去享福。

出的聘礼够给大柱娶媳妇儿还能有余的。

日后大柱是要过继的，那不就是让老张家早点开枝散叶？

这多多的好处，最终是动摇了张怀志，最终点了这个头。

自己这不也是为大丫好吗？可那晓得，事情竟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张怀志连忙出声：“这事听你的，大丫若是真的不想嫁就不嫁了。”他可没想真逼.死自家闺女啊。

听着张怀志的话，张翠兰稍稍放松了绷着的脸：“大丫的年龄确实到了，过两日去请李婶子好好相看相看人家吧。”

李婶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媒人，从她手下成的新人不对对完美，那十对里也是有九对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张怀志跟着点头，李婶子的眼光确实好使。多花几个钱，提上一吊肉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媒婆靠谱儿。

事情已经解决了，张怀志接着试探，“翠兰儿，喊上大丫，咱们回去了吧？”

张翠兰就这样坐在哪儿，也不话。

她刚刚，是真的动了些念头。可现在看张怀志的意思，她心里窜着的火焰消得剩个苗苗。

娴静忍让了大半辈子的人，那有那么容易就出这种话。

乡下几十年听不到有人和离这种事儿，更别提是女方。真要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怎样被人戳脊梁骨。

大丫下半辈子抱住了，支持自己的力量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张翠兰半晌不开口，张怀志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几十年没见过这样，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回去以后”

“就是这儿吗？”腿脚不便的周老婆子好些年没往这边走了，还真摸不准。

“娘，村头就这两户人家，准错不了。”张春花声音里有些着急。

本来被周老婆子指示着出门还不耐烦，结果一听周老婆一就急了。

一路上，张春花恨不得扯飞拄着拐的周老婆子。要是自己那窝囊大嫂和侄女儿真了啥，大哥舍不得了，那自己的儿媳妇可就没着落了啊。

“娘，就这！咱们赶快进去吧！”

张翠兰还没完的话一下子就卡住了，周老婆子和张春花咋突然来了。

张春花气势汹汹的推开院儿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人。

张怀志也没想到自己腿脚不便的老娘怎么来了，急冲冲的起身去扶拄着拐杖虎虎生风的周老婆子，“娘，你咋来了啊。那么远的路，你腿脚又不方便。”

周老婆子狠狠的剜上一眼，“我要是不来，你还不满心满意都是你媳妇儿女儿，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

张怀志大呼冤枉，“娘，你这的啥话啊！”

“等下回去再收拾你！”

多年养成的习惯，当周老婆子出现的时候张翠兰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想要去扶着。

可是双腿又狠狠的扎在原地，沉重得挪不动，就这样突兀的站在桌边。

周老婆子也是当自己家似的，全然不客气。顺着二人的力道就在凳子上坐下，拄着拐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表达自己的不满，都不带正眼瞧上一边站着的张翠兰。

心里满是不爽，自己真的没想错嘞。现在看到自己都感无视自己了，要是自己今儿晚上没来，还不得踩自己头上？

张怀志有些躁得慌，在别人家院子里算啥事，“娘，我过来带翠兰儿和大丫回去就行了。你咋也亲自来了。”

周老婆子也不管张怀志，对着张翠兰就是教训：“你这是个什么意思？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是要用你自己拿捏你男人？你听听，这十里八乡的能有这种事儿？我周彩霞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让你这么个媳妇儿进了门！”

边边用拐杖撞着地，彰显着自己的威严。

张怀志急了，张翠兰儿刚刚那样可是吓着他了，他难得一次在自家老娘面前为自己媳妇儿辩解：“娘，翠兰儿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没长嘴嘛，要你？！”还敢顶嘴了，给他能的！

一被吼，张怀志就不敢开口了，常年劳作有些佝偻的背弯得更低。

张春花站在一旁，笑得轻松。活该！

就冲这老婆子恨不得事事攥手里的劲儿，和她顶嘴，可不是找骂嘛。

天早就黑透了，暗沉沉的天也没一丝光亮，沉闷的风吹来，山雨欲来。

张翠兰站在一旁，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二人。本来快要熄灭的火被夏季燥热的风一吹，蹭蹭蹭的往上烧。

这出戏可真是有意思。

“你杵哪儿干嘛？真哑巴了？还是我老太婆的话不顶用了。”

张怀志也是急啊，急得满头大汗，自个儿老娘和媳妇吵架，自己夹在中间能怎么办？

张怀志立马拿出了惯用的词：“翠兰儿，你倒是个话。你别急着娘了，娘她身体不好”

“你知道，周家那个傻子已经娶过一个了吗？”

“什，什么？”一下子转换得太快，张怀志懵了。

周老婆子有些慌了，这事儿，她是瞒着张怀志的，“你这是在乱七八糟扯些什么？我刚刚的话，你是没听进去吗？”

“大嫂，你这张口就来。可别胡八道啊！”张春花也急了，张翠兰这是从哪里听到的。登云村儿离着远得很，她咋会知道这个事儿的？

周老婆子和张春花的反应太大了，张怀志也有些起了疑心，“翠兰儿，你这话是啥意思？”

瞧着一无所知的张怀志，张翠兰儿觉着真讽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张怀志是不知道这些事儿才同意大丫嫁过去还是悲哀张怀志居然没什么都没有去了解过，光是听自己母亲和妹妹嘴上的就这样草草决定了自己女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