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力有穷尽时，然心无力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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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哥哥好厉害，今天有两个白馒头啊”破烂木床上的女孩眼睛弯成月牙，惊奇的看着男孩上的两个雪白馒头。

叶南看到妹妹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自豪：“那是当然了，不只是今天，以后的每一天笑笑都能吃上两个白馒头。”

女孩嗯嗯的点着头，和往常一样用嘴啃着馒头，含糊不清的：

“哥哥也吃。”

男孩宠溺的看着女孩，用摸了摸女孩的头。

“笑笑吃，哥哥已经吃过了。”

铁匠名叫铁十八，是个宽厚的中年人，总是穿着粗布短衫，裸露出来的胳膊上一大堆虬龙似的肌肉，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叶南经常偷瞄铁匠棱角分明的脸庞，他觉得铁匠的脸也像是被锤子打出来的一样，线条分明。

“叶南，你又在偷懒啦！”一声炸响突然打断了叶南的出神。

扭头望去，铁匠闺女胖妞正磨着亮晶晶的虎牙看着叶南，那样子像是看见了耗子的猫一样。

叶南觉得爱穿红棉袄的胖妞就是只虎猫。

叶南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胖妞的话，事实上当他正儿巴经进了铁匠铺之后才发现需要自己做的事不多。

铁匠铺不大，一方水池，一座打铁炉，而水池的水永远是满的，铁炉也从不需要加火，叶南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块黝黑的石头出现在了叶南脚下，侧头望去，铁十八正看着他在笑：

“这块铁，你到旁边的炉子上打，打够一百下。”

铁匠话，继续挥舞着中的铁锤，一锤一锤敲打在一块铁上，势如猛虎，声如洪钟。

而叶南这时才注意到铁匠铺的一个角落上有一个炉子，旁边还有一柄黑色锤。

“哼，乞儿，便宜你了，那可是我的打铁炉呢。”胖妞哼了一声，嘴巴撅起，仿佛自己有打铁炉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叶南没有话，捡起地上的黑色石头就跑到炉子边上，学着铁匠的样子举起黑锤，猛的一下砸在了黑石之上。

然而这一锤叶南像是砸在了自己头上一样，头晕耳鸣，全身都瘫软了。

叶南心里凉了一下，这一锤自己都打成这样，后面的99锤怎么办？

“乞儿，你好笨哦锤子不是这样用的。”胖妞白了一眼叶南，然后利落的将黑锤拿到自己的上。

“看好咯！”

胖妞锤子高举，抡成半月，然后迅即，只听见清脆的叮了一声，似微风摇轻铃，胖妞顺势转了一圈，胖乎乎的像是个陀螺，然后又是一锤打在了黑石上。

胖妞这一挥锤，打了十二下才停住，叶南看着喘着粗气的胖妞，内心很是佩服，自己一锤就不行了，胖妞居然打了十二锤。

胖妞将黑锤放到脚边道：“打铁凭借一口气，气没完就不能停，但是一锤不能把气用完，用完新气就难生，你懂不懂？”

叶南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胖妞的话，然后摇摇头，表示没听懂。

“哎呀！你真笨，你看我阿爹怎么打的！”胖妞颇有一副怒其不争的意思，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

叶南转头看向另一边大铁炉上的铁匠。

铁匠挥舞中大锤，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每一次抡锤，起锤时身体后仰，落锤时身体前倾，虽然没有像胖妞一样转一圈，但是前后律动让叶南觉得有一种循环的美感，就像是呼吸一样，有松有弛。

叶南眼睛一亮，抓起旁边的黑锤，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起锤后仰，落锤前倾，一锤落下不停留，憋着一口气再打，不过叶南毕竟身体瘦，一口气也只能打个四五锤便必须停下来歇息。

多看了一眼铁匠，叶南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铁匠铺真的很不一般。

一天结束，铁匠按规矩给了叶南两个馒头，男孩依旧和胖妞道别，然后飞快的消失。

“阿爹，你乞儿每天回去都干什么啊？”胖妞坐在铁匠铺的门槛上，看着跑的飞快的叶南，双拖着脸上的肉道。

“想知道啊？自己跟上去看呗”铁匠哈哈哈笑道。

胖妞白了一眼自己阿爹：“我才不看呢！乞儿能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等铁匠一进铺子，胖妞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打铁的阿爹，蹑蹑脚的走出了门槛。

动作轻盈，像只猫。

叶南跑的很快，即便是打了一天的铁，全身酸软早就没了力气，但他一刻都不敢耽误，直奔向老地方--垃圾场

凭借着多年对垃圾场熟悉程度，叶南一眼便发现了哪里有新产生的垃圾，飞快的跑过去翻腾了起来，运气还不错，发现了一些坏掉的水果，虽然明显腐烂不能再吃，但是叶南一点也不在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再然后，叶南又跑到一个公园，那里有个池塘，水很干净，叶南趴在旁边咕噜咕噜喝了半晌，最后满足的躺在岸边看着昏黄的天空嘿嘿的笑了起来。

叶南很满足，因为今天过的还不错，比很多天过的都好，最重要的是今天笑笑又能吃两个馒头了。

“哥哥，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哦”女孩躺在床上，大眼睛看着门口的男孩。

叶南挠了挠头，将馒头递到女孩上道：“今天铁匠铺的事情有点多，所以回来晚了一点。”

女孩没有话，只是打开布包对着男孩：

“哥哥也吃。”

“笑笑吃，哥哥已经吃过了。”

叶南今天晚上没有挨着自己的妹妹睡觉，因为等他空下来他才注意到自己浑身黏黏的，身上裹了一层污垢，本身常年习惯了脏乱差，再加上心思一直在打铁上，所以等空下来才感觉到那种令人难受的滑腻感。

跟妹妹打了声招呼，叶南决定出去洗个澡，自然不能去自己要喝水的池塘，那就只能去远一点了，只是一边叶南一边思索，怎么感觉身体好像轻松了很多？

而另一边的铁匠铺，胖妞罕见的吃不下饭，双托腮看着铁匠道：

“阿爹，你为什么要教乞儿打铁阿”

铁匠玩味的看了一眼胖妞，“咋啦，出去跟了那子一圈回来饭都不想吃啦？”

胖妞生气的撅了撅嘴，将面前的碗往前一推，趴在桌上不话。

铁匠悠悠的叹了口气：“丫头啊，有些人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至于活得好不好是不重要的，叶子命硬，爹不是让他打铁，而是让他炼命啊。”

“他的命太硬了啊”

胖妞仍旧没话，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满脑子都是叶南翻垃圾的画面，胖妞想不通，乞儿为什么不吃白馒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