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灾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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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岁以前，沈芥还是宋家尊贵的少爷。父亲是宰辅之子，母亲是将门之女，锦衣玉食的娇养着。他又是个聪明伶俐的，实在是千人宠，万人爱谁人不羡慕？

可是在三岁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全家去了京郊踏青，他的堂兄送行之当时四岁，偷偷地躲开了仆从，喊他去一处河边玩耍。不知为什么，他玩着玩着，突然脚下一滑，就掉到了河里。他拼命的挣扎，但是因为年纪太不会游泳，不一会儿就沉到了水里。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但是他的叔叔宋承平及时赶来，二话不就跳到河里救他。最后，他的叔叔为了救他被河水冲走。

他们家向来兄弟姐妹和睦，尤其他叔叔和他父亲宋承先的关系最好，得知因为儿子贪玩导致他最爱的弟弟因此殒命，宋承先差点发疯，甚至要当场挥剑杀了儿子，被众人劝下。

从此，沈芥在家里的待遇一落千丈。最开始的时候，根本不能让他父亲与他碰见，碰见了就是一顿毒打。沈芥当时才三岁，年纪太，又受了惊吓，再加上父亲的毒打，结结实实大病了一场。

幸而有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才慢慢恢复了。但是，因为背着叔父的人命。他的祖父祖母父亲还有其他亲人都无法真心接纳他。他在府里可谓动辄得咎，府里的下人也是见风使舵的，看到他不受当家的喜爱，也时时处处怠慢他。

只有他母亲人真心疼爱他，不知多少次为他伤心落泪。他的父母亲是非常相爱的，多少人劝他母亲再生几个，他母亲却怕他更受委屈坚决不肯。他的父亲居然也没有再另外纳妾，心灰意冷之下，只一心教导几个侄子，希望他们能成才，继承宋家的家学。

沈芥在家里卑微的生活着，年纪的他懂得自己不受待见，也学会了低眉顺眼，察颜观色。可是几个兄弟姐妹还是时常欺负他，骂他是灾星。他母亲看他在府里实在可怜，就跟父亲哀求，让他去太学里住着，一边可以专心读书，一边也可以少受些气。

如此过了两年多的清静生活，沈芥长到了9岁。这一年春节他回家过节，却发现他母亲得了肺病。已经缠绵病榻许久了。难怪母亲要让他住得太远，还让他不要常常回家，原来是因为她自己忧思过度身体有了异样。他便下决心先在太学告假一段时间，在母亲身边侍疾。

谁知才过了半个月，母亲的病情越来越重，各种延医问药都不见效。他急得团团转，听闻城郊有个从宫里退休，医术高明的老太医即将回老家，他就策马赶过去请，没想到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回来的路上马又坏了蹄子，耽搁了整整一天才回到家。

一到家，却得知母亲去世的噩耗。父亲因为他没有在母亲跟前侍奉，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直指他忤逆不孝，甚至都不许他为母亲守灵。

他悲痛之下硬闯灵堂，宋承先震怒，当着众亲友的面，将他毒打一顿，赶出宋家。

沈芥回想起这些痛不欲生的往事，指甲不由地深深嵌进了肉里。

虽然是夏天，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他在人生重大转折之时，都有一种混混沌沌的感觉，甚至有点记不真切，只觉天一下子就塌下来，直接把他碾成碎片。他都来不及悲伤，就要被迫承受这种巨大的痛苦和指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所有人都是他的错，不许他辩解，不许他委屈。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灾星，为什么他最亲爱的人都要相继死在他面前。

他正挣扎在悲痛之中，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惊得他一抖。

“一个人坐这里想什么呢？”卫长军里晃着一根荷叶，嬉皮笑脸地站在沈芥面前。

“你做什么，吓我一跳！”沈芥恼得一腿扫过去，卫长军敏捷地跳开了。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心虚，大白天的都能被吓到。，是不是在想哪个女孩子啊？还坐到水边来，怎么，想学古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啊？”

“你嘴巴怎么这么讨人嫌呢？”沈芥一脸嫌弃地看着卫长军，“难怪卫伯父要把你送到这里来，想必是眼不见为净吧。”

“我看你损人的功力也不赖嘛！”魏长军撇撇嘴，在他旁边坐下。

“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这一节是音律课，你知道我懒怠学这些的。”

“你又逃课啦？”

“哎，你轻点儿，大惊怪的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担心我什么？”

“我听陛下来圣旨，要你进京面圣？”

“这你都知道？我这才刚接到院长的通知。”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家的斥候就是皇上的御林军也赶不上！怎么样，几时去，我陪你去！”

“我还没想好，院长让我自己决定，如果我不想去的话，他会帮我跟皇上情。”

“什么，连皇上的召令你都想回绝啊？这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那些原因。”沈芥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荷塘里，惊起几只白鹭。

“可是这次是去见皇上，又不是见他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家父兄身居高位，你难道还不知道朝廷里的明争暗斗？你都能知道我要进京面圣了，别人能不知道？我在京城出现，总归是要碍到许多人眼的，我不想卷入他们的斗争。”

“哎呦，原来你又在此孤影自怜啦，谁敢对你不利，先问问陛下同不同意！我哥的来信可是朝廷里有许多人想着要拉拢你。你要是担心宋家人会欺负你，就更要好好的把握这次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有皇上的庇护，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怎么可以能因为这点事去麻烦陛下呢！”

“阿芥，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患得患失了呀！宋家人这么对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的不甘和愤怒？要是我的话，我一有会就立马杀回京城，要他们好看！”

“要他们好看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我母亲和叔父都不可能死而复生。起来这其中也有我的错，又何必去跟人家相看两厌。”

“你还是觉得自己有错。阿芥，你没有错！你当时才三岁，你家里人没看好你，让你掉进河里，这怎么是你的错呢？你叔父舍了命救你不是因为真心疼爱你，希望你过得好？还有你母亲，如果看到你这个颓废的样子，肯定很难过。对了，你母亲的死还疑点重重，难道你不想调查了？”

“可是我舅父调查了那么多年也没调查到什么。我跟宋家断绝了来往，不知道该怎么调查。”

“那你至少得先进京吧，在这里不管怎样也调查不了啊。还有玲珑阁，你创办的玲珑阁，你居然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那家伙可是富丽堂皇，生意兴隆的很，每日都有许多世家贵女去逛，你就不想去看看，给自己找个媳妇儿？我是已经定了娃娃亲，想再找也没办法喽！”

“你怎么着着又不正经了？”

“我哪里不正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文君你又跟她只有兄妹之情，那你总得到别处去找找吧。我听文君，那日谢沂老大人带着他孙女来书院找老师叙旧，你还托她送个东西给人家孙女谢姐。你老实，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人家可就在京城呢，你不再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