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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五六七更 这回你满意了吗?(1 / 1)



《偏不当反派们的白月光》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www.chenxixsw.com)

宋矜如遭雷击:“不太乐观……是什么意思?”

陆亦沉表情不忍, 沉默了两秒,道:“叔叔的肺部有很大一片阴影……”

见宋矜脸色骤然变得惨白,陆亦沉当即噤声。

“矜矜, 你还好吗?还是先休息,之后再吧。”

宋矜摇摇头, 努力平息着心情。她也是肺部有问题, 从哮喘就很严重。会是巧合吗?

压下心中的酸涩,她深呼吸一口气, 坚定地看向陆亦沉:“你吧,我没事。”

他顿时更心疼。

不过没等开口, 敲门声音响起,周郁词在门外道:“矜矜,听你醒了。”

一句话, 屋里两个人的面色,均有些不自然。

上直升飞机之前,宋矜答应了周郁词……也就是, 他们现在, 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了……

陆亦沉从心中溢出来的酸楚,氤氲了眼眶, 有些狼狈地偏开了目光。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 压抑。

宋矜沉默了一瞬, 对外面:“你进来吧。”

周郁词坐在轮椅上, 推门进来。俊美阴郁的面容, 略带憔悴,大概是一直都没休息。

但是面对宋矜时,他展颜一笑, 目光温软好似冰雪消融。

他的轮椅直直地朝着病床而来,眼里只有她一个人,问:“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宋矜摇摇头,反问:“手术顺利吗?”

“还好。”两个字,轻描淡写。

宋矜不由得窝心起来,又同他郑重道谢:“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着,她还要下床,周郁词和陆亦沉两个男人都来扶她,可陆亦沉的手,在半空就停下了。

宋矜已经是周郁词的女朋友……他没有了靠近她的资格……

这个想法,就好像是上万根钢针,往他心口一层层扎来,疼入肺腑。

周郁词仿佛没看到陆亦沉的动作,自然地扶着宋矜的胳膊,让她躺回了床上。

“和我别这么客气。”他微笑着,眼里是光明正大的爱意与迷恋。

宋矜还不习惯他的触碰,下意识将胳膊收回去,反应过来后,脸色僵了僵。

她张口,想和他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起。

周郁词体贴地一笑:“没关系。我都明白。”

宋矜鼻尖一酸,羞愧难当。

周郁词将自己的手也放回了腿上,自然地起了宋明廷的病症。

宋矜认真听着,整幅画面,唯有陆亦沉是格格不入的外人。

十分钟后,宋矜捏着诊断书,止不住地发抖。

“怎么会这样……”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很有可能活不过五年……种种结论,让宋矜心房生疼。

她想到曾经因为聚少离多和宋明廷争吵,他可能根本就不是工作太忙,而是在秘密地治疗。

还有他这段时间,为她物色婚约对象……不是要勉强她嫁给不喜欢的人,更不是要联姻,以巩固宋氏的地位,而是怕以后一个亲人都没有的她,受委屈……

她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满心都是亏欠。

一旁的陆亦沉,同样陷入了沉思当中。

对于宋叔叔的病,他并不是很意外。因为宋明廷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宋矜考虑。

宋矜不喜欢他,宋明廷就不再给他机会。

现在……男生静静地看着宋矜和周郁词,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她难受哭泣着,他用干净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泪痕,柔声哄她……

那么和谐,根本就插不进第三个人。

从心脏开始,五脏六腑都刺痛起来,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宋矜挂心宋明廷的病情,不管是周郁词还是陆亦沉,她都没有关注。

她甚至没察觉到,周郁词在帮她擦眼泪。

边掉泪,她边问:“真的没有根治的可能吗?”

半晌,周郁词都没吭声。

宋矜心里也明白,她就是同样的病,如果有救,她上辈子怎么会死呢?

她当飘飘那几年,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位置。她看到了三位男主的黑化,看到了剧情的崩坏,看到了宋明廷伤心欲绝一夜白头,却没看到他病情的发作……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想到所剩时间不多,她恨不得现在就到宋明廷身边去,和他把一切都清楚,好好陪陪他。

两人最后的这段时光,再也不要在矛盾与隔阂中度过了。

周郁词看出了她的急切,对她道:“我安排了人在宋叔叔病房,等他醒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宋矜不由得更感动:“谢谢你。”

周郁词缓缓抬手,这次她没有躲开,垂着长睫,任由他拿指节轻抚了下她的侧颊。

“了不要这么客气。你的父亲,也是我的亲人。”

宋矜的眼里,不禁多了两分动容。

“矜…宋矜。”陆亦沉低哑的声音响起。

宋矜心头一跳。

她看向陆亦沉,男生表情平静,俊脸却无比苍白。

那双幽深的凤眼,无数情愫翻涌。

“我学校还有事,要先走了。等明天我再来看叔叔。”

宋矜的嘴唇微颤,表面上,她也很平静地回复:“好。亦沉哥,今天也辛苦你了。”

“不会。”男生勉强扯出一丝浅笑,再不看她,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房间重归寂静,宋矜怔怔地看着门板,久久没回神。

她没发现,周郁词凝视着她,眼眸深处的不甘与执拗,像是要吞了她。

他缓缓放下的指尖,用力地碾了碾。

等宋矜回过神,才发现周郁词已经很久都没出声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有些“自欺欺人”的委屈模样。

宋矜不由在心中骂自己:他才是应该得到你全部关注的男朋友,不要再让其他人牵动自己的心了。那是对你,也对周郁词的不负责。

抿抿唇,宋矜主动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温声:“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这边让护工来就行。”

周郁词骤然抬头,眼里一下子被喜悦填满,只是触及到她目光后,那喜悦又淡了两分。

他没辜负她的好意,勾了勾薄唇,:“行,都听矜矜的。两个时后,我再过来。”

“嗯。”

目送周郁词离开,宋矜脸上的笑意消失,起身去了卫生间。

经过窗边,她往下看了一眼,目光不受控制地定格在路旁那棵杨树旁边的高大男人身上。

冬日,杨树的叶子全部枯黄,掉落,只剩光秃秃的树干。

光熹微,空气里浮动着疏冷。

男人还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正垂着头,静静地抽烟,俊颜好似一尊雕像。

烟丝缓缓漂浮,又消融在湿冷的半空之中。

他周身满是寒意与颓丧,看得宋矜疲惫的心房,陡升怒火。

她可没忘记,宋明廷就是在蒋家的宴会上出事的!冯叔叔他被主人家叫走,蒋家如今的主人,不就是蒋晏么!

陆亦沉踹开门的时候,蒋晏也在宋明廷身边!

都是他!

楼下的蒋晏,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往上看,正好和宋矜的目光撞上。

他一怔,被嘴里的烟呛到,压抑着咳嗽了两声。

在做出了那种事情后,他竟然还敢来医院!宋矜怒不可遏。

理智的燃烧,让她随手披了件衣服,蹭蹭地下了楼。

出了门,让她意外的是,今天外面的风并不冷,有点粘稠似的,包裹着她。

蒋晏依旧站在那一棵大杨树下面,一身黑色西装,没穿外套。手中的烟掐了,深深凝望过来,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宋矜绷着脸,快步走到他面前,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抽在了他脸上!

“啪!”

这一下,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蒋晏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几道指痕。

宋矜心口起伏,红着眼瞪他,又一次抬起手。

住院部楼下,经过的人不少,都在扭头看他们。

蒋晏却丝毫没有退避的模样,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巴掌。

宋矜顿了顿,咬紧牙关,对着他另外一边脸抽了下去。

她才不会对这种男人心软!她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所有难听的话,都骂给他听!

她想让他再也别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为什么两巴掌抽下去,她不仅不觉得快意,心脏还酸疼得像要死掉了?

她垂下手,手指因为疼痛,在轻轻颤抖。瞪着他的眼神,仍旧倔强地不肯收回。

有风吹过,蒋晏的桃花眼,微微红了,眸中浮现了浅浅的雾气。

面对她,他开口,声音像是砂砾一样粗哑:“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

宋矜盯着他,止不住地颤抖,只能通过攥紧拳头,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蒋晏没等到她的回答,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西服扣子,然后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有点烟味,忍一下,一会儿回去再脱。”

宋矜瞳孔剧烈一晃,揪着衣服,就重重地丢在了地上。

“蒋晏,”她努力让自己别哽咽,但是太难了,她无法做到,“别在这里假惺惺的。虽然我父亲被救回来了,但是改变不了是你害了他的事实。”

蒋晏的脸色,比刚刚被抽巴掌还要难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眼里竟然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他连话都语无伦次了:“这次的事,我起初并不知情。我亲自带人去找他,也很担心他……”

宋矜冷漠地笑了。

“这是一句你不知情,就能解决的事情吗?不管是谁害了我父亲,不都是因为要讨好你!”宋矜字字如刀,直插向男人的心脏,“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想要霸占我!”

蒋晏的脸颊灰白一片,瞳孔里是深深地央求。

可是宋矜偏要。这样就能昭示,她有多决绝。

“现在我父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满意了吗?你是不是还想看我也走一遭?”

“宋矜!”蒋晏沙哑地喊她,目光破碎,满是酸楚,“我从没有……”

“可是你做到了,你真厉害。”宋矜刺目地笑起来。

蒋晏的心,已经疼到麻木了。

“别这样……”每一个字,都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儿,感受着她的颤抖,很想抱抱她。

但是他不敢再触碰,不是因为怕被她伤得鲜血淋漓,而是因为,不想看她难过哭泣。

“那你要我怎样?扑到你怀里,爱你吗?做你的春秋大梦。”

蒋晏摇摇头,喉咙像是堵了一团炭火,半个字也讲不出来。

宋矜的对,他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她的骂,他通通受着,没有一丝怨言。

但她身体那样弱,再下去,他怕她病倒。

昨夜匆匆从宴会上离开后,他就一直等在这里。刚刚陆亦沉从楼上下来,他还见到了,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话。

和周郁词相比,他们一个比一个像丧家之犬。

一直没上楼,也是因为不想宋矜被他刺激到。

以前他步步紧逼,重重掠夺,根本没这么恐惧过。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退让的一天。

这次宋明廷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头碰血流。

现在,他痴念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就在前面,他明明渴望得每一寸骨头都疼,却一点都不敢碰她了。

爱恋与痛楚,纠扯着在身体中横冲直撞。他死死地压抑着身体中的一切,想远离,又忍不住靠近。

曾经他被所有人指着骂贱种,让他滚去睡狗窝,巴不得他去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痛苦过。

而现在,他卑微又乞求地看着宋矜,情难自已。

“不要再了……”蒋晏颤抖着伸出手,明明这么短的距离,他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她。

带着薄茧的冷白指尖,在粘稠的冬风里颤抖。

宋矜眼睛也红了,可她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眼里是明晃晃的厌恶与嘲讽。

“蒋晏,就算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休想让我去你的世界,哪怕是我死。”

咚!重锤击穿胸膛,风陡然变得寒冽,心脏都被一寸寸冻僵。

他完完全全僵硬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宋矜转身,向住院楼里快步而去。

很快,她跑起来,并非逃离,而是决绝的,再也不会回头的姿态。

他想喊她的名字,可无法出声;他想呼痛,可无法开口;他想减轻身体的疼痛,可连佝偻身体这样简单的姿势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疼,血液都寸寸冰封,直到神经完全麻木。

视野被水光模糊,他重喘了一口气,缓缓眨了眨眼睛。

片片白色的晶莹,自雾霭厚重的空中,缓缓落下。

每一粒,都是无法承受的重量。

风一下裹挟着刺骨的严寒,呼啸而至。

芜城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到来。

休息了两个时的周郁词,脸上的颓靡一扫而光。他一手操控着轮椅,一手整理着新换的衣服,确保前襟没有一丝褶皱。

同治疗组的鲍城在经过他身边时,和他招呼:“周医生。”

往常,周郁词充其量点点头。可这一次,他竟然看向他,勾唇笑着:“鲍医生。”

鲍城缓缓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他第一反应不是和周郁词什么,而是往外看了一眼。

啊,下雪了,见不到太阳,不然他很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那个冷漠阴郁的周医生,不仅回应了我,他还知道我姓鲍!

几秒钟后,他回过神,发现周郁词竟然还没走。

鲍城心提了起来。怎么?难道是自己工作上出了纰漏吗 ?他赶忙自省起来。

结果,周医生竟然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啊?”鲍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面色有点尴尬,忙补救道,“很好啊!”

“嗯,那就好。”周郁词明明在浅笑,鲍城却感到很灿烂,“我要去见女朋友了。”

鲍城:“……那,再见?”

“再见。”周郁词点点头,坐在轮椅上离开。

鲍城摇了摇脑袋,边往前走,边嘟囔:“真是稀奇,周医生竟然主动问我问题,还要去见……卧槽!他刚刚他要见什么?!”

周郁词并不关心鲍城有多震惊,他重新来到宋矜的病房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敲了敲她的房门。

“矜矜,是我。”

房间里传来东西磕碰的声音,十几秒钟后,门被开了。

他微微抬头,目光触及她微红的眼圈时,沉了沉。

她哭过。是为谁?

宋明廷?陆亦沉,还是被她甩了两巴掌的蒋晏?

他没亲眼看到宋矜和蒋晏的见面,但是两人的外形过于出众,又是医院的超级客户,那些八卦的护士早就将他们在楼下的场景,绘声绘色传开了。

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还马上闭了嘴,用那种不知是同情,还是尴尬的目光看他。

呵,该尴尬的是蒋晏才对吧,他有什么可尴尬的?

宋矜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现在是,往后也是!

可为什么他一想到她可能为别的男人哭过,心口那只猛兽,就恨不得毁灭一切?

他的眸光,暗沉无比,左手死死地攥着轮椅的扶手。

但是嘴角却绽放一个最温柔的笑,然后朝她伸出了右手。

“矜矜,宋先生醒了,我带你去看他。”

宋矜目光划过他的脸,又落在他的手上。

片刻,她将她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周郁词高高悬着的心,落了地。那头横冲直撞的巨兽,也暂且蛰伏下来。

他就这么牵着宋矜的手往前走,眼里是筑起的高耸城墙。

只要她是自己的就好,周郁词如是对自己,哪怕她的心暂时还不在他这里。

他总有一天,会完完整整地得到她。

周郁词将宋矜送进宋明廷的病房,贴心地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了他们,称自己要工作,离开了。

宋矜坐在宋明廷的床边,垂着头,房间很安静。

男人慈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事已至此,宋明廷不准备瞒她了。

宋矜揪着手,看向他,酸楚地:“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宋明廷知道她问的是他的病,容颜憔悴的他,苦笑了下。

“以前总觉得你还,你自己的病情,都足以让你煎熬抗拒。”

宋矜一怔,眼圈微红。

他的没错,别看她现在表现得淡定,其实对于病情的恐惧,从来都没有减少。

时候,她不能像其他朋友那样跑跑跳跳,很多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接触。

一发病,就会很难受。

在她对这个世界还没有清楚认知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死亡的滋味。

因为明白,所以恐惧。

后来,她病逝。她的父亲一夜苍老,喜欢她的三个男人不得善终,无辜的人因她而枉死……

她更怕了。

那种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战胜命运的无力,就像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寒刀。

她眼睁睁看着倒计时,漠然跳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所以她拼了命想推开所有爱她,对她好的人。

一次次事与愿违,一次次跌倒爬起,又一次次被震撼重塑。

而今,她看着宋明廷,半晌终于开口:“爸爸,其实我现在还是好怕。”

宋明廷朝她招招手,一脸慈爱。

她凑过去,感觉到他宽厚的掌心,在她头上拍了拍。

“不怕,凡事还有我呢。”

宋矜死死抿着唇,手指猝然抓住了床边的苍白被子。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其他子女,等我离去,我名下的一切都是你的。本来想为你找个好丈夫,既然你谁都不接受,那这份财产你能守就守,守不住就散了吧。我女儿这么优秀,没有我,肯定也会过的很好的。”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宋矜直接出扑到了宋明廷的怀中,隔着被子,重重撞上他的胸膛。

“爸爸,我不想要财产,我想你好好的……”她啜泣着道。

宋明廷拍拍她的后背,意思不言而喻。

“我活了四十多年,不出意外,你应该会比我活得久。时代在进步,或许用不了几年,病症就能被攻克了,所以矜矜,别害怕。”

宋矜摇了摇头。宋明廷以为是他的安慰没奏效,没想到她却抬起头,忍着眼里的泪,认真地对他:“爸爸,我虽然害怕,但是我不想再逃避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其他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平生最郑重的语气道:“今年七月,我会病逝。”

病房一片死寂。

半时前,宋矜擦干了眼泪,尽量平静、完整地陈述了她“死后重生”这件事。

宋明廷早就已经坐直了身体,深深地看着她,眼神从震撼,到恍然。

宋矜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其实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上辈子就像是她做过的一场梦一样。

那梦的结局太惨烈,每次回想,心都揪着疼。

她回视宋明廷,本以为他会反驳这是她的痴心妄想,要不然就是感慨,世界上还有这样奇幻的事。

没想到宋明廷的眼睛,一寸寸被染红,哑声:“你那么胆的一个人,孤零零飘在这世上,得多难捱。”

宋矜一震,狼狈地转开了头。

真是的,来之前决定好了不哭,怎么总是这样戳她的心窝。

宋明廷的内心,掀起过惊涛骇浪,现在只剩下对她的疼惜。

对于他来,他只有这一世,可是他却止不住懊恼,“上一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更懊恼,没能保护好她。

难怪她这段日子改变这样大,把有好感的人,不停地往外面推。

见她要哭不哭的,宋明廷挑起了别的话题。

“但是你怎么会去得比我还早?这么多年,我让人精心照料着你的身体,你不应该这么快病逝。”

宋矜呼出一口气:“可能就是命吧,越往后,我的病情恶化得越快,最后走投无路,治疗组启用了一项风险很大的新技术……”

她都重生了,那项技术的结果也不用了。

宋明廷的脸色,很是凝重,眉心紧紧地蹙着。

宋矜和他这些,并不是想让他担心,而是诚恳地同他道:“爸爸,不管接下来我们还有多少日子,我们都把它当成最后一天过,我不要再留遗憾了。”

宋明廷压下心中的疑虑,浅笑着欣慰道:“我的女儿果然是长大了。不过这件事除了我之外,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她点点头,想到陆亦沉和那个男人,眼神暗淡了些。

宋明廷敏锐地看出了她的心思,试探着问:“陆那边?”

“我本来就想和他谈谈,等您出院吧。”

周郁词都向她许诺,她死后他也遵循她的“意志”活下去,不定“黑化”这件事,本身就有哪里出了问题。

而她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这个问题。

宋明廷顿了顿,问:“蒋晏呢?”

宋矜的表情变了,不想多提地:“他和我本来就没关系。”

宋明廷看了她片刻,叹气:“你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怨他了?”

宋矜不出声,他继续道:“其实不是他的问题。他叔父将我请过去,威逼利诱要宋家和蒋家联姻,被我拒绝了。”

她本能地抗拒听到这些话,也不想因为蒋晏与宋明廷起争执,生硬地转移话题:“爸爸,我,我交了男朋友。”

“嗯?”宋明廷回想了一下,问,“是周医生?”

宋矜点点头。

宋明廷:他果然没看错,他们就是牵着手过来的。

“平心而论,周医生不错,这次我能成功醒来,多亏了他。听其他人本来都放弃了,是他坚持为我做超长的心肺复苏。”

“是啊,他很厉害。”

“可是矜矜……爸爸希望你明白,不管一个人多么优秀,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是为了爸爸,那我去和他谈……”

“不用啦,”宋矜尽量让自己笑得幸福些,“我不勉强。爸爸你知道吗,他还是我最崇拜的画手呢……”

父女两个聊到下午,宋明廷疲惫地睡去,宋矜才离开了病房。

推开门,长长的走廊清清冷冷。她在空调的运作声中,遥遥看向走廊尽头的那扇窄窗。

天还没完全黑,但是光线几乎透不过厚重的云层,雾蒙蒙的铅色,将窗子完全笼罩。

一簇簇雪花,随风飘摇着,斜斜落下。

宋矜走过去,静静地看了半晌。

雪落的景象,透过玻璃窗,落在她澄澈的眼眸之中。

今年冬天,终于下雪了呀。

穹顶高耸,装修奢华的房间内,水晶吊灯投下冰冷又璀璨的光。

蒋成业一身神色唐装,坐在沙发上,表情闲适地拿出一副眼睛,慢慢地擦着。

墙角伫立的一排黑衣保镖,以及陈牧那阴沉的面色,没有给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沉稳的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由远及近。

蒋成业抬头,见披着黑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蒋晏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他表情同样很平静,随意抬手,开了一瓶酒,倒在剔透酒杯之中。

蒋成业觉得越发看不懂他了。

昨天他来找宋明廷的时候,不是还泄露出了慌乱,现在为何这样淡定?

宋明廷的女儿肯定恨死他了,他都不在意吗?

蒋成业停下了擦眼镜的动作,在他抬头后,试图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可惜,被层层深海覆盖,一丝也窥探不到。

蒋成业忽然有点不安,但他转瞬就把这丝不安镇压下来。

他一个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再有,他的“出发点”也是为蒋晏好。

他刚成为蒋家的家主,真惩罚了自己,难以服众。

想到这,蒋成业又胸有成竹地笑了。

“晏,你总算是来见我了。能把我放出去了吗?”

蒋晏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灯光从上点点洒下,他深邃俊美的五官,光阴错落。

喝了一口酒,他玩味地道:“不急。”

桃花眼投向他,泛起点点冰冷的笑意:“昨天晚上,宋明廷差点死了。”

蒋成业吃惊地:“这怎么可能呢?我真的只用了一点点的药。可不能怪我啊!”

蒋晏勾了勾唇,“确实,那个剂量本不致命。”

“嗯嗯,”蒋成业一脸真诚,“我为了你能得偿所愿,真是煞费苦心啊!现在宋明廷是要怎么样,和咱们算账吗?那我一力承担责任,你直接让他来找我好了!”

“呵,”蒋晏轻笑,眯起了眼睛,“叔父对我真不错。”

“毕竟我看着你从长大的嘛。除了这事,还有没有别的?”

蒋成业笑吟吟的,丝毫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还真有。”蒋晏抬抬手,陈牧走过来,拿起了一个遥控器摁下。

蒋成业好奇地看着前方缓缓落下幕布,房间灯光则暗下来。

他摸不懂蒋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听到那幕布落下的嘶嘶声,心莫名发紧。

终于,投影仪在幕布上映出画面,但是画面晃动得厉害,只能看出是天黑拍摄的。

“哈哈,晏真有闲情逸致,这是要请叔父看电影……”

话还没完,音响里就传来一声惨叫!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蒋成业的笑容一下子僵了,差点没从沙发上站起来。

可是他忍住了,心砰砰乱跳,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画面终于明晰起来。光线的昏暗并非是因为天黑了,而是因为下雪!

雪地里,有人在奔跑。可是他最终还是被追上,一只腿将他狠狠踹倒在地,抡起的钢管砸在他身上,伴着他求饶和惨叫,骨肉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

蒋成业看得直哆嗦,后背冒起了冷汗,脑子乱成了浆糊。

“这,这是什么?”他颤抖着问。

“叔父没看出来吗,这是我三哥啊。”

蒋成业脸色惨白。他当然看出来了!这么渗人的画面和声音之下,蒋晏为什么还能谈笑风生!

“哈哈,是老三啊……这,这怎么回事?他被仇家盯上了?晏,老三性子软,不争不抢的,你这个弟弟得帮他报仇啊。”

“怎么报仇?把我自己的肋骨也断十根,赔给他?”

蒋成业瞳孔震动:“!!”

他竟然还承认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蒋晏在笑,周身的气势,却冷冽可怖,他的桃花眼里,跳起了两簇火焰,足以燃尽一切理智。

“你呢?”

轻飘飘三个字,像是千斤中的巨石,轰地砸在身上,蒋成业再也笑不出来。

蒋晏是怎么发现他在帮老三的?对外,自己一直是中立的形象!

这段时间,他更是完全没和老三联系过!

蒋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像是看垃圾一样对他道:“我知道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怕,那我只能找个你怕的人下手了。”

蒋成业终于绷不住了,踉跄着站起,惶恐地:“,不不不,四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找我算账吧!我保证,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对宋家的人下手了!求求你!我真的只是想帮你啊!”

着,蒋成业就给蒋晏跪了下来,但是蒋晏不为所动。

“蒋成业,别拿我当傻子。我用得着你威逼利诱宋明廷来帮我?”蒋晏不知想到什么,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给他扎个对穿,“你和冯长材那点勾当,我会一笔笔在老三的身上清算。”

蒋成业吓得身体都委顿了,满脸惊恐和哀求。

蒋晏冷冷看他一眼,转过了身。

“被毁掉最珍视东西的滋味,你很快就会千百倍地尝到。”

离开老宅,蒋晏让陈牧送他去高尚华庭,也就是宋家旁边的那栋房子。

一路上,他都暗暗期待,可以见到宋矜。

结果车子缓缓从她家门口驶过时,才发现她在和周郁词告别。

清瘦修匀的男人坐在车子后座,半边身子微微探出来,表情柔和地和她着什么。

宋矜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模样乖巧可爱极了。

完,周郁词笑了下,拉过宋矜的手腕,在她呆呆倾身时,闭着眼睛,仰头亲在了她的嘴角。

蒋晏的心,骤然被刀片划过,血流如注。

周郁词的唇,出乎意料地柔软、温热。

宋矜记得上辈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冷郁地坐在轮椅上,矜贵又清寒,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感觉。

现在,他虔诚地阖着眼睛,薄唇弯弯,将全身的情意,都倾注在了这个吻中。

她的心跳,也微微加速。

两人的唇瓣只是贴着,他没有动,宋矜也没有。

但是她感受到了,那浓烈的、孤注一掷、倾尽全力的爱意。

余光里,蒋晏的车子从不远处的路上驶过去,她的心弦忽然被一只大手重重地拨弄了下,血液上涌,耳畔嗡鸣得厉害。

黑色的车子在几百米外,他的那栋别墅大门前停下,车上没人下来。

周郁词从她唇角离开,坐了回去,目光划过她绯红的脸,眼中笑意更浓。

他拉了拉宋矜的手,在她定睛看过来后,柔声问:“那就这么定了?等我来接你。”

刚刚他们约好,等他下次休假,要一块去看白。

宋矜冲他弯了弯唇:“好。”

晚上,她洗过澡,先和宋明廷了个电话,又抱着数位板想画一会儿画,但是怎么画感觉都不对。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肯定向黑与白求助了,但是今天她并没给他发消息。

周郁词每天都会把他的行程表给她一份,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做手术。

放下数位板,她移动鼠标,点击了名剑侠缘游戏客户端。

片刻后,她的人物出现在上次下线的地方。

颜颜竟然也在,她的人物坐在栈道边,周围红枫掩映,飘零的红叶,像是为地面织造了一条艳丽的地毯。

宋矜在她身边了个转,她并没有给自己发消息,估计是没在电脑边。

她想了想,操控自己的人物,贴着她坐下来。

游戏里的天气十几分钟就会变幻一次,她就这么看着天空从艳阳高照,到阴雨霏霏,又到月朗星稀,冬雪阵阵。

“叮咚”,游戏提示音响起。

宋矜一看,果然是颜颜给自己发消息了。

【来多久了?】

宋矜答道:【很久啦,你呢?】

在等药药:【也很久了。今天要做什么吗?】

宋矜:【不知道……就想这么和你静静地坐一坐。】

游戏内的聊天框上方,她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过了好一会儿,宋矜才见她发来一句话:【嗯,好。】

她敏锐地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感觉你情绪不高的样子。】

在等药药:【没有。我想到过些天的玩家见面会,可能去不成了。】

宋矜:【这样呀……没关系的,你自己的事情重要。咱们应该还有机会见面的。】

在等药药:【好。】

不失落是假的,但是好像也没有特别失落,整个人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玻璃罩子里,传进来的光影声音,都有些失真。

感受不到光与热,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最后连怎么和颜颜告别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不久后,宋明廷出了院,在家中调养。就算如此,宋矜发现他还是很忙,总是蹙着眉心。

她关心地问:“爸爸,是出了什么事吗?”

宋明廷沉稳地安抚她:“在查一些事,等出了结果再告诉你。”

宋矜信任点点头:“好。”

第二天上午,周郁词的车子停在宋家大门外,宋矜让孙妈和自己一块,搬了不少猫咪用品、食品在车上。

周郁词在后座,耐心地等着她坐进来。

刚坐稳,他便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妥帖细致地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宋矜一怔,不好意思地:“我忘了戴了。”

周郁词一副“我就猜到会这样”的眼神,微笑道:“没事,用我的就行。”

“那你不冷吗?”

周郁词直接拉过了她的手,他的掌心竟然比她暖和。

“怎么我也是高强度工作的医生,体力不好怎么行。”车子已经开动,前后排的挡板缓缓落下。

周郁词镜湖一样的眸子望着她,深处似有忐忑。

他启唇,语气认真:“我的腿是时候出了意外,这两年已经有了根治的方向。再过几年,我应该就会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宋矜毫不怀疑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痊愈的。”

周郁词眼睛微微亮起来,有些感动地道:“你不嫌弃我就好。”

宋矜正想,怎么可能,我从没嫌弃过你,忽然想到之前为了拒绝他,故意戳他痛处……顿时又愧疚,又不忍,复杂难言。

“我,”她看向他,酸涩地,“我以后不会了。”

“嗯,”周郁词半点都没在意之前的事的模样,将她的手捏紧了些,“我会努力给你一个健全的男朋友。”

这般坚定的情意,更让她自惭形秽。

她也捏了捏他的手,缓声:“好。”

周郁词笑着朝她张开手,抱了抱她,又很克制地放开了。

心翼翼的样子,让宋矜微微不忍。

车内安静了片刻,她转移话题,“白不亲近人对吧?”

“嗯,不光是我,换了几个家政,它都不喜欢,很高冷。”

宋矜叹气:“唉,那我肯定也碰不到它了。”

“你还想碰它?“周郁词不赞成地拧眉。

“不是那个碰啦,”她连忙解释,“我隔着玻璃看看它就好。”

着,她又嘟囔:“我知道我自己过敏的事。”

“那就好。”

宋矜声抱怨:“平常都好好的,一涉及到我的病情,你就这么严肃。”

“因为我不光是一个医生,还是你男朋友。”周郁词惩罚似的,捏捏她的粉腮,不过没用力。

宋矜失笑:“行,我不过你。”

半时后,两人到了周郁词住的地方。

他住的是高层,三百平的大户型,一梯只有一户。

指纹锁开启后,周郁词没急着让宋矜进去,而是牵过她的手,给她也录了个指纹。

“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家,你想过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周郁词仰头对她道。

宋矜的心上,缓缓淌过暖流。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周郁词失笑:“这就叫好了?你对好的要求未免太低了。”

宋矜感觉自己被笑话了,幽怨地看着他。

他垂着眼,低声:“会一直对你好的,只要你……”

“嗯?”后面的她没听清。

“没什么,”他笑笑,“走,进去看白。”

“嗯嗯!”

宋矜深呼吸一口气,开门,走进去。

入目第一眼,便是之前周郁词给她拍过巨大玻璃房子。如他所,能看到房子另一侧的换气过滤系统。

房子里面,是各类猫咪用品。整面墙的猫爬架,树木花朵形状的立式猫抓板,自动喂食器、猫砂盆……还有许许多多的猫咪玩具。

宋矜先是心翼翼地嗅了嗅,空气干净清冽,她没有过敏症状!

她的眼睛亮了,“哇”了一声,“白的生活环境很好嘛。”

男人坐在轮椅上,目光尽数了落在她身上:“是。”

“唉,可惜它不亲近人。”宋矜换了鞋子,往玻璃房子那边走。

她已经看到了白,四色的眼瞳被照片中还要美貌,白色的长毛在如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它趴在一个看起来就很软和的圆形猫窝中,竖着尖尖的耳朵,眯着眼睛看她。

宋矜趴在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它:“它真的好貌美!好端庄!好漂亮!周医生,”她转头问轮椅上的男人,“你这套循环系统是在哪里买的呀?”

“我自己定制的。”

“我也想……”

“不行。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

宋矜噘嘴:“你这里都好好的呀。”

“那也不行。”周郁词坚决地道,“你病好之前不能养。”

“哼。”宋矜决定收回刚刚的话。这人哪有对她好呀!认定的事情,她完全改变不了!

周郁词瞥了眼她身后,微微皱眉。

她不解:“白闯祸了吗?”

着,她也扭头往后看。白已经没在猫窝里面趴着了。

她探着脑袋,往远处找了半天,咦,猫去哪儿了?

就在她以为猫跑出去的时候,下方传来一声软乎乎的“喵~”

宋矜:“!!”

她连忙往下看,就见那个端庄的白色长毛猫,正乖乖地坐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

刚刚还有点慵懒的眼睛,现在完全睁开了,滴溜溜地向上望,美到宋矜快窒息了。

她哆嗦了一下,蹲下来,激动地冲着里面:“白,你是在叫我吗?”

白歪歪脑袋:“喵~”

叫完,它又迈开优雅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探着脑袋,在她身前的玻璃上蹭了蹭。

宋矜心都要化了,声地尖叫着,隔着玻璃去摸它。

她还扭头惊奇地对周郁词:“你看到了吗!它竟然主动过来了,还蹭我!啊啊啊,她躺下了,将软软的肚皮露出来给我了!”

以前周郁词给她发那么多白的照片,它都不是这种“毫无防备”的姿势!

这明它喜欢她!

宋矜太高兴了,真是恨不得冲到玻璃房子里面,好好抱抱它,亲亲它。

周郁词什么都没,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眼底是越加浓烈的偏执。

他此刻很想将玻璃门开,把白换成宋矜。

这样,她就算是想着其他男人,也不能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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