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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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长漆黑的眼睛微微颤动了几下, 几秒后, 沉渊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醒了过来，他恍惚了片刻，之前的所有记忆力在这时瞬间回笼。

就像是开了倍数键，各色的画面迅速的穿梭着，犹如山呼海啸一般从面前倾轧而来——

歇斯底里的伊迪亚, 蜷缩在培养舱中的维诺，还有坍塌碎裂的整个金属大厦，以及，转过头去看到的那个金发少年......

男人尖锐的吼叫混合着振聋发聩的挤压震裂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此刻坍塌下来

不过下一秒这些呼啸嘈杂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真的不知道该你蠢, 还是蠢透了。”

熟悉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语气中还是熟悉的嘲讽。沉渊猛地坐起身来, 他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

——是安格斯。

沉渊的眼里稍稍流露出些许意外，然后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针头，鼻尖微动，便从空气中残留的味道中判断出了液体的成分——是修复剂。

对方竟然救了他？

得出这个结论后, 大魔王的眉头立刻耸起一点，

【为什么？】

沉渊没有话，他只是沉默又冷淡的看向安格斯，虽然对方如果只是为了开救赎的方法而救了他，这样的逻辑也得通, 但......沉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安格斯翘着二郎腿坐在沉渊床前的沙发上，他看起来出乎意料的放松，甚至有几分兴奋和愉悦，

往日紧绷的身体和拘谨的姿态在这一刻松懈下来，看起来慵懒又悠闲。

——但接下来出来的话却是刺耳，

“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而已，你竟然蠢到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毁了，还差点赔上性命？”

一向以高智商自负的沉渊刚才并没有因为对方骂他蠢而动怒，但是现在一扯上维诺，他就瞬间黑了脸，语气冷漠而尖锐

“与你何干？”

“......”

安格斯被他这句话堵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能出话来，他憋了半响，又换了只脚继续翘着二郎腿，同时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时候，对方提到维诺，沉渊这才想起来好像.....他的女朋友还压在地底下。当时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沉渊只能孤注一掷，也不知道现在......

大魔王直接一翻身过去揪住了安格斯的领子，针头粗暴地扯了下来，鲜红的血液立刻染红了整个右手。他的力气极大，几乎整个手背都鼓起了根根筋线。

“——她现在怎么样？！”

安格斯原本还想要什么，这时候猛地喉间一紧，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瞬间让他的脖子大面积充血发红，

“卿沉你他妈......”

安格斯嘴里咬牙切齿地着，五指捏的紧紧作响，然后下一秒他就一拳毫不留手地揍在了沉渊的脸上。

男人的闷哼声和拳头和肉相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沉渊的伤还没好，由于之前加速愈合的后遗症，整个人现在都很虚弱。

猝不及防间，被人结结实实地一拳在脸上，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瞬空白，下一秒手一松，整个人就被掀翻在地。

咚！

男人的后脑磕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了很沉钝的闷响。而这一瞬间的疼痛感，仿佛让沉渊回到了幼年呆在孤儿院的时候——

那些大孩子们用石头砸他，用拳头他的脸，把他推到地上。后脑磕在冰冷的石面，晕眩的钝痛感瞬间便蔓延在每一个脑细胞中，

这时候，被埋葬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和阴影像潮水一样蔓延上来。

沉渊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绷紧，漆黑的眼瞳像猫咪一样瞬间骤缩了起来。

大概这样僵硬又稍显恐惧的表情，和一向自命不凡又矜贵高傲的大魔王太不相符。让安格斯都愣了一下，连举起的拳头都忘了落下去

【......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狼狈和害怕的时候。】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一直嫉妒到发疯的完美对象，突然在某一天露出了丑态，而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安格斯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几分扭曲的快意。

他压制在沉渊的身上，毫不留情地又狠狠地揍下一拳，

“卿沉，你知道你那副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有多讨厌么！”

“你只不过是运气好......你只是运气好！”

“明明......”

安格斯到这里的时候，喉间忽然哽咽了一下，然后把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发红的指骨忍不住地轻颤。

“卿沉......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好运......”

卿时为他死了，陆振华不惜一切地保护他长大，还有那个外族的银发少女......

当时安格斯看的很清楚，原本那个张着翅膀的红发男人都快摸到她的手了，然而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紧接着又转身去救了被亚纶抓住的卿沉。

——因为她让他先去救那个男人。

安格斯想不通，为什么卿沉什么都没有做就可以得到他们所有的爱和付出。

他甚至为此嫉妒到痛苦且疯狂。

这时候，沉渊侧着脸躺在地上，嘴角破了，周围的皮肤又红又紫，他的上半张脸落入阴影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安格斯......”

男人染血的唇角忽然勾起，语气嘲讽

“——你真可怜。”

仿佛被狠狠地踩中了痛脚，安格斯的身子一僵，不过紧接着他就感到了胃部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瞬间被掀翻。

用凸起的指骨重击人类的腹部，尤其是胃所在的位置，会让人瞬间感到剧烈的绞痛甚至丧失行动能力。

这一刻，形式瞬间颠倒了过来。二十几年来沉渊很少，或者几乎不曾架，但是他知道攻击人体的哪个部位会出现剧烈的疼痛感。

因为童年阴影，沉渊尤其怕疼，不过他也不是单纯的被欺负，至少也曾咬掉过某个欺凌者的一块肉。

以及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孩子，而安格斯也不是那些，相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拥有绝对力量的霸凌者。

无论什么，大魔王都还从未输过。

安格斯因为腹部的疼痛，整个身子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着。不过稍稍缓过来几秒之后，他就立刻捏紧了拳头还击。

于是，两个武力值低下的男人就你一拳我一脚......这样毫无章法地扭在了一起。

......

一个时后——

两人精疲力尽地瘫在了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就像两只搁浅的鱼。沉渊用舌尖抵了抵侧颊，划过唇角的时候不出意料地尝到了一丝浅淡的血腥味。

“安格斯，你不是仅仅只是为了那个武器而救我。”

对方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他嘲讽地笑了，然后又因为扯到了伤口而发出了嘶——的抽气声

“——看来你的恋爱脑终于回归了一点理智。”

顿了几秒，安格斯侧过脸来，白色的面具比之前鼓起了许多，看来是下面的皮肤被肿了，他盯着沉渊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我要你跟我联手，杀三个人。”

听到这句话，沉渊的眸色微暗，不过下一秒他就直接出了那三个人的名字，

“傅允，江川......陆予。”

或许，十年前安格斯找他的时候，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包括伊迪亚在内的四个人，而现在伊迪亚死了，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三个，

——他在为卿时复仇？

【为什么？】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沉渊忽然道，

“——云城大屠杀是你做的。”

他的声音突兀又笃定，虽然气息还有些不稳，但是却比想象中得要平静太多。

“哈......这等大事儿我一个人可做不了。”

安格斯盯着他，眼神复杂

“毕竟，[救赎]只有你才能开。”

明明着嘲讽的话，他的语气里却莫名带上了几分不甘和酸意。不过下一秒他又再次夸张地笑了，依旧是熟悉的中二味道，

“不过是我做的也没错，你只是共犯罢了。”

【共犯......？】

十年前，安格斯用[救赎]作饵，把江川，傅允，甚至是伊迪亚全部引到了云城，

——他算在那里将他们全部送入地狱。

而这里的“他们”自然也包括整个云城的人。

同时，安格斯用一张卿时的照片把沉渊从首都骗到云城，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让沉渊帮他开了那个盒子，然后成功启动了[救赎]。

看着面前的少年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他好几年都无从下手的东西，安格斯再次感到了卿时对沉渊的偏爱，

那个男人不仅为他死了，还给他留下了无价的珍宝。那一刻，嫉妒像海藻一样地在安格斯的内心中疯狂生长肆虐。

年少的沉渊警惕又冷漠地问他，

【你要我帮你开什么东西？】

安格斯回答，

【自然是......毁掉你的东西。】

——那并不是玩笑话。

“不仅仅是那伊迪亚，傅允几个，甚至整个云城的人......他们都得给他陪葬！！！”

安格斯这话的时候，又变成了疯子。

但是，当年那几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之后，便瞬间意识到了不对，然后立刻离开了云城。

所以，最该死的那几个人，最后都活了下来。

因为嫉妒，也更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安格斯将云城大屠杀的所有一切都推到了沉渊身上。

而知晓沉渊真实身份的那几个人，自然也认为是沉渊做的。

因为他有充足的动机，以及......那个视频，还有他出现在了云城边界的灯塔上。

最重要的，

——[救赎]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同时，安格斯失去了最好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因为卿时把[救赎]留给沉渊的时候，早就已经设定好了。

——只能用一次。

陆老称他为少年国士，并非虚名。

卿时用[救赎]终结了可怕的生化战争，但是却引来了无数人的觊觎，也点燃了太多人的野心。

他怕这样恐怖的武器再次掀起战争，于是便用自己的死终结了这一切，但是，从私心出发，他又放不下只有七岁的卿沉。

所以卿时自杀之前，给那个被留下的孩子做了一道保命符。

世人皆认为他是卑劣恶心的叛国者，如果不愿帮助自己的国家侵略他国算叛国的话，

那卿时觉得......

——他认了。

那天卿沉问他，

【爸爸，那什么时候可以谎呢？】

卿时想了想，然后回答他，

【当......你为了保护一个人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就可以了。】

......

所以，安格斯十几年来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给他父亲报仇？！！

虽然猜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是沉渊却从来没有想到安格斯的动机会是这个。

怪不得，他一直叫他卿沉，而不是沉渊。

“你是谁！”

他扑过去揪住安格斯的领子，厉声质问

“你到底是谁？！”

“哈......”

再一次被揪住领子，安格斯这回却低低地笑起来，他盯着沉渊的眼睛，像是问对方，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我也一直想问......”

“我是谁啊？”

着，他一点一点地撕开了仿佛生长在脸上的面具。

而那下面露出来的，虽然有着淤青和伤口，但依然能够清晰的认出来。

——那是和沉渊一模一样的脸。

又或者准确地，和卿时一模一样的脸。

安格斯看着对方惊愕到失去语言的神情，嘴角忍不住咧开，他像往常那样夸张地笑着，可此刻却已然泪流满面。

【明明......我们都是基因缺陷的实验品。】

【可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你？】

“卿沉......”

“你他妈的......就是运气好......”

作者有话要：今天日万三更！剩下两更在下午六点和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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