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过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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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衍轻轻一笑，有如春风拂脸：“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已经认定了你。”

“哎？”姜妩意外极了，“什么时候？我们以前有过交集吗？”

她自幼在上京长大，在桃城之前，应该从未见过沈衍才是。

沈衍问道：“阿妩，你还记得那次楚衡为了嫁祸我通敌叛国的罪名，将江无舟的书信放到我房中的事情吗？”

姜妩想了想，微微点头：“记得，那时候，白芨还惊讶地问江无舟是否自幼与我一同长大的竹马。”

她略一停顿，“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为何异口同声与我齐答‘不是’呢？”

沈衍道：“你是何时和江无舟结怨的？”

“就是在我六岁那年，把江无舟和他的同伴揍了一顿后……”姜妩诧异地看着他，心头忽生疑惑，“不过，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和你的，大概是同一件事。”

姜妩更加惊讶了：“同一件事？”

忽地，她想到什么，抬眸看向沈衍，难以置信地道：“难道，你……是那个跟在江无舟身边的胖墩？”

“不是，我……”沈衍停顿了下，“是另外一个人。”

姜妩疑惑：“不可能啊，那时候除了那个胖墩外，就只有……”

她蓦地想到了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答案：“你是那个姐姐？！”

沈衍没有给出回答，但他的耳根子却悄悄地红了。

还真的是？

记忆纷飞而来，姜妩想起了她六岁那年的事情。

那一天，姜华裳上门向她讨要一根发簪。那是不久前她生辰的时候，姜玘送给她的。姜华裳眼馋了这根发簪好些天，但碍于姜老夫人和姜玘，一直不敢开口。

可是这天，姜老夫人去了灵觉寺上香，而姜玘正在学堂里，姜华裳便借着这个机会开口向姜妩讨要发簪。

这根发簪是兄长送给她的，姜妩自然不会答应，于是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姜华裳。

姜华裳怀恨在心，当天便向冒牌姜元明告了黑状，姜妩仗着长姐的名头欺负她，还将她推到地上。

姜元明听信了姜华裳的话，也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姜妩赶到了祠堂，让她在那里罚跪。

姜元明还下令在惩罚结束之前，不许任何人给她送吃食。

姜老夫人和姜玘都不在府上，无人替她做主。但祠堂外无人看守，这也方便了姜妩。

姜妩在祠堂里待了半个时辰，只觉得无聊极了，于是便翻墙而出，偷偷跑到街上游玩。

她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了月老庙附近。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江无舟？

姜妩停下脚步，面露疑惑。

他竟然没学堂？

江无舟是姜玘的同窗，与他年纪相仿，又因门第相差无几，外人时常将二人拿在一起比较。

姜玘学业出众，时常得到夫子的夸赞；又因容貌出色，年纪轻轻便文武双绝，极受姑娘们的欢迎。

而江无舟性子顽劣，嚣张跋扈，不听管教，经常在学堂上捣乱，不仅如此，每次考核都要垫底，因此总是被夫子责骂，

而他的父亲江老将军也常常拿姜玘作为比对来责骂他。

每逢他闯了什么祸，江老将军总要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你看看姜家那子，再看看你，像什么话……”

江无舟恨透了姜玘，他好几次想要给姜玘一个教训，但都铩羽而归，反而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于是他恨屋及乌，就连带他的妹妹姜妩也一起讨厌了。

他转而对姜妩下手，但姜玘将她保护得很好，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远处，江无舟和他的跟班背对着她，正趾高气昂地对着许愿树下的什么人着话。

姜妩还未走近，江无舟身边的胖墩跟班突然了她，忙拉了一下江无舟的衣角，提醒道：“江老大，快看！那不是姜妩那丫头吗？”

江无舟一愣，接着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哈！姜妩，爷没找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今天姜玘不在，看爷不熬好教训你！”

着，转头命令一旁的胖墩：“胖，给爷上！”

“江老大，真的要啊？”胖墩咽了口唾沫，紧张地。

江无舟瞪他一眼：“让你上就上，废话这么多干嘛？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

“好……好吧……”

就这样，江无舟和他的跟班被姜妩揍得哭爹喊娘。

“姜妩，你给爷等着！”

江无舟扔下一句狠话，哭喊着逃掉了。

跑了江无舟和他的跟班，姜妩拍了拍衣裙的灰尘，看向了许愿树。

她这时才看清，树荫下坐着一位“姑娘”，一身缟素，头发用白绫束着，气质清冷。

“姑娘”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姜妩。

姜妩走向了她，好奇地道：“姐姐，你没事吧？”

“……”“姑娘”目光清冷地看着她，仍没有开口。

姜妩以为她吓坏了，坐到她的身旁，安慰道：“别怕，那两个家伙被我跑了，他们不敢再来欺负你了。”

“……”

姜妩毫无察觉，只叨叨絮絮地和“她”着话。“姑娘”也不断她，任由姜妩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了一堆趣事。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

姜妩看了一眼天色，才惊觉已经很晚了。

她赶紧站了起来：“糟了，天色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让人发现，便大事不妙了。

姜妩跑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她又折返回来，找啊找，最后找到一根发簪。

“姐姐，送给你。”姜妩弯起眉眼。

“姐姐再见，我明日再来找你玩。”

不等“姑娘”反应过来，姜妩已经跑远了。

明日啊……

“姑娘”低头看向手中的发簪，陷入了沉思。

到了第二天——

“姑娘”安静地坐在同一个地方，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可姜妩一直没有出现。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主上，我们先回去吧。”

一道黑影忽地出现在“姑娘”的身旁，对“她”劝道。

“姑娘”没有话，仍在等待。

暗卫叹了一口气，又隐去了身影。

“姑娘”从日暮等到了日落，直到夕阳西下，他等待的人依然没有出现。

“骗子。”

“姑娘”终于开口了，发出的却是清朗的少年音。

他对着空气道：“出来。”

暗卫再次出现。

“主上，那个姑娘，是姜国公府的嫡女姜妩。”早在昨日，暗卫便已经将姜妩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

少年站了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去一趟姜国公府。”

“可是，主上……”

少年没有理会，径自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少年所谓的“去”，却并不是堂堂正正地登门而进。

他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姜国公府的屋顶上，从上面俯视下面的情况。

有丫鬟匆忙地跑进姜妩的院子，气喘吁吁地对里面的一位老嬷嬷道：“林嬷嬷，奴、奴婢才不过告假回家了一趟，姑娘昨日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起高烧来？”

老嬷嬷叹了口气道：“今天早上，那江家的少爷带人上门告状，姑娘平白无故揍了他一顿。老爷便知道了姑娘昨日偷偷出了府的事情，便用藤条了她一顿。”

丫鬟不可置信地道：“老爷怎么能这样？姑娘身板子这么弱，他、他怎么下得手去……”

老嬷嬷神色不忍地道：“也真是可怜了姑娘，她竟一声不吭地忍过去了。”

这时，从姜妩的屋中走出来一名丫鬟，着急地外面的二人道：“不好了，姑娘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老嬷嬷一惊，立刻道：“明枝，你快去请大夫来一趟。”

“好，我马上去。”

明枝点了点头，匆忙地离开了。

少年看到这幕情景，下意识便要从屋檐上跳下。

暗卫却拉住了他，低声道：“主上，是时候离开了，我们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上京。”

少年身影一顿，握紧了手中的发簪，终是道：“……那走吧。”

这一别，便是十二年。

姜妩道：“在我揍了江无舟一顿后，他记恨上我了。他那人肚鸡肠，他不过我，又不过大哥，所以总是暗地里给我和大哥使绊子……”

传言江无舟对姜妩求而不得，因此才通敌叛国。

其实不然。

姜妩与江无舟两看两相厌，江无舟又怎么可能是因为她，才做出冲冠一发为红颜的事情来呢？

甚至，在投敌之前，江无舟还暗地里放出了他是因为姜妩才通敌叛国的谣言，暗中坑害了姜妩一把。

“只是，君言，我没想到……那个姐姐，你……”

想到这里，姜妩微微红了脸：“我以前……怎么会……把你认成姐姐？我弄错了，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还让我一直在你旁边自自话？”

那时候她尚为年幼，只潜意识地认为好看的人便是姑娘，便错误地把那少年认成了姑娘。

现在想来，真是丢脸极了。

沈衍轻笑了声：“我那时候是想知道，你发现我不是姑娘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可惜……”

“你这明明是想看我出丑，哪里是什么认定了我。”姜妩气鼓鼓地道。

沈衍握过了她的手，柔声道：“当然不是，那时候，我知道了你的处境后，便作出了一个决定，再见你的时候，我一定要……”

“这种时候了，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在这种地方谈情爱？”

一道冰冷的男声冷不丁地断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