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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温茹还像个几岁孩一样,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抗拒吃药,温年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将花庭叫了出去,准备单独叮嘱这段时间她在府里养伤的事情。
等她俩一出去,温茹便睁开了眼睛,笑眯眯将手伸出被里,拉住了傅寄舟的袖口,晃了晃,道:“我听你方才叫我姐姐了,来,再叫一遍。”
傅寄舟先是一愣,然后目光闪烁起来,顾左右而言它:“你伤哪儿了,真的不重吗?赵红那锤子看上去极重,我害怕。”
“没事,锥枪挡了七七八八,倒是把我的手震得酸得很……别转移话题,以后都得叫我姐姐知道吗?”温茹半坐起来,佯装生气地盯着他,“没大没的,每次见我都是你你你,白对你这般好了。”
傅寄舟垂下眼睑,唇瓣被他抿得很紧,像是要拒不听从温茹的话,但他其实没那么硬气,一直用余光暗暗地偷看温茹的表情,见温茹坚持不肯松口的样子,他才徐徐地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想什么便,吞吞吐吐作甚。”温茹松开他袖口,顺着袖口的曲线移到他手边,拿手指甲去戳他指腹。
五指连心,指腹被她戳得痒,连着他心也跟着痒,傅寄舟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有些忍耐不住,攥住她作乱的手,不敢看她,只嗫喏着开口:“婚书,我的婚书还在你那儿吗?”
温茹一怔,脸色瞬间怪异起来,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藏进被子里,侧转身向着里面躺好,捂着自己的胸口哎哟不断:“我内伤好像发作了!”
傅寄舟被她突然的发作惊得站立起来,手足无措地弯腰,想去看温茹的脸色,温茹却不给他看,“痛”得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他不由得更加着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去喊大夫。”
着便仓皇地朝外跑。
“阿舟,阿舟……”
傅寄舟刚跑到里屋门口,又听温茹在里面气息恹恹地叫他,他赶紧返身回来,语气带了些焦躁:“怎么了?你别怕,再忍一忍,大夫还在院里的,我去喊她,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刚要继续往外跑,却被温茹紧紧抓住了衣摆,她探过头,仰着脸看他,语气可怜兮兮的:“现在不痛了,你陪我。”
傅寄舟听得心口一酸,被她这样软声软气地要求他陪她,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站在床边,弯着腰扫了好几眼:“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伤啊?”
傅寄舟想扒开她衣服瞧瞧,身上是不是还有不好,不然为何又突然痛了起来,但是他知道,身为男子不能这么逾矩,往日里温茹对他动手动脚他还可以把责任推到温茹身上,温茹做得他做不得,无奈之下,他抬手伸向放在不远处的药碗,柔声轻哄:“我们还是把药喝了,好不好?若是怕苦,我去给你拿蜜饯。”
花庭端来的那碗药,放在旁边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热了,温温的,应该恰好入口。
温茹龇着牙嫌恶地瞥了一眼,慌忙抓住傅寄舟伸向药碗的手,拉回来盖住自己的脸,一副我不忍心再看的样子,使劲地摇头:“我不喝,我躺在床上养养就好了。”
傅寄舟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她覆到她脸上,只觉得她的鼻尖顶住了自己的手心,温热的呼吸扑在他手掌上,他屏住了呼吸,不敢话惊动了她。
心头好一样的鸟雀,远远看了许久,终于有一天她偶然停落在窗台,只剩咫尺距离。怎么能去惊动,怎么敢去惊动,一惊动,便可能扇扇翅膀飞走了。
空气就这般突然安静下来,温茹隔着指缝去看傅寄舟,跟他垂眸看向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那眼里磅礴的思绪看得她触电一般,松开傅寄舟的手,拉好被子,躺回床上。
好半晌,见傅寄舟没动,她只好期期艾艾地交代:“对不起,我骗人的,我没伤到。婚书,婚书被花庭拿走了……”
傅寄舟刚刚还包裹在云里的心瞬间从半空中啪叽一声掉到地上,他坐到床边上,眼神有些发直,似乎仍然不相信:“怎……怎么会?”
温茹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分外头疼,她原本将婚书藏得好好的,但日子久了她便忘了这回事儿。
那时正碰到傅寄舟到温家的第一个冬末春初,大宓国最最重要的春朝节到了。为了迎接新年,花庭趁着她外出的功夫,支使着厮们将珩雪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扫了个遍,被她偷藏在里屋柜子缝里的婚书自然而然被花庭发现了。
最要命的是,属于温家的那一份婚书本就是由花庭代为保管的,如今又冒出一张,他当场就猜了个七七八八,逼着竹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个清楚明白,之后,他独自到温茹父亲的旧院子里跪了一整天。
温茹从外面回来,厮们忙报告于她,温茹暗道不好,步履不停地去那旧院子里接他,但花庭怎么也不肯起身,甚至在温茹来了之后,情绪更加激动。
他就跪在那院子里,哭着骂自己,他这条命是温茹父亲救的,温茹父亲早逝,临死前将姐托付给他,这些年来,他始终记着温茹父亲的话,心谨慎,对姐的衣食住行样样不敢轻率,只盼着姐能够健健康康、开朗幸福地长大,长成令人歆羡的皇商千金,做温家往后的顶梁柱。
这些年,他费尽了心思,一双眼昼夜都不敢轻易阖上,整日盯着东府、西府的风吹草动,不准任何人试图僭越姐的威严,可是一个外人,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过来退温茹的婚,温茹的脸,他却浑然不知,把人当正经主子一样恭恭敬敬地照看了半年。
他有负温茹父亲的托付,像他这般愚不可及的人,还不如现在就下去接受温茹父亲的惩罚。
花庭是温茹穿书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看他跪在已经空旷寥落许多年的院子里哭成这样,温茹便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红了眼眶。
她只当这里是一本书,一个虚拟的世界,她穿的是书里一个角色,但是原身到底存不存在呢,她不清楚。如果花庭知道,站在院子里的自家姐,已经换个芯,他怕是更加承受不住。
意识到自己的彷徨,她赶紧摇了摇自己的头,迅速收回自己的想法。做人,不能,最起码不应该为难自己,她现在就是温锦衣,亲朋好友所有一切,若有羁绊,便由她来担负。
温茹给自己做好心理调适,见花庭仍是不肯起,只好抿着唇,跟着他一起跪下。
花庭哪里舍得,转过身来撑她起来。
最后两个人僵持许久,花庭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回了珩雪院。
此后,竹笙找了机会,暗地里跟他讲明白傅寄舟的难处,花庭听了,但没有完全听进去,在他看来,纵是有千万般的理由,傅寄舟也没那个资格退自家姐的婚事,今天是退婚事,明天又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他所作所为分明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妻为夫纲,恪守夫道。
温年月、温茹待傅寄舟如常,但花庭化解不了自己心里的膈应,对着傅寄舟一日一日地脸色不好起来,暗地里还找竹兰阁的姚先生给傅寄舟多加了许多功课,他自己也是到处去搜刮各类的男德书册,全通过竹兰阁塞到了傅寄舟书匣里。
傅寄舟哪知道这些事的暗地里有花庭的手笔,他只当他哪里做得不好,还需要更认真一些。
这事温茹知道,但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最后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叮嘱傅寄舟功课做不完便让谷昉帮着做一点。
“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花庭知道了你当初来退婚的事,拧巴得很,我便想着等他想开了,再问他要回来,把婚书还给你。”温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愧疚。
傅寄舟脑海里的一团迷雾散开,终于弄明白花庭前后态度的转变,但随即他又惴惴不安起来,花庭这般介意,温茹却真的不介意吗?
“我没想要回来,”傅寄舟咬着嘴唇,事已至此,他不想再迷迷糊糊下去,他想直接要个答案。
温茹闻言抬头看他,却正好撞见傅寄舟朝着她倾身抱过来。
将近十五岁的少年,半个身子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被,趴在她怀里,头脸则窝放在她颈窝,话声音闷闷的:“温锦衣,你能不能告诉我,婚书还作数吗?”
温茹被抱得一愣,又听他在耳边:“如果作数,为着从前我执意退婚的糊涂,我愿意赎罪,为你,为温家,为花庭,都可以。”
“你不退婚了?”温茹歪了歪头,奇怪地问了一句。
这些年她仍不清楚傅寄舟当初为什么要退婚,瞧着温年月好像知道点什么,但并不在意的样子,便估摸着不是什么要紧事,许是傅寄舟在原生家庭过得不好,不想依靠别人,想解除婚约做独立青年去,但可惜,生错了时代,这个明显不允许男人独立。
她理解并同情这种选择,所以没有多,任温家收留了傅寄舟,在他能独立支棱起来之前,好好将他养大。偌大的温府也不是养不起,她就当养了个可爱的弟弟。
这些年,傅寄舟跟在她后边,她都有些习惯了,她从没见过这么乖巧的男孩。看他乖巧地被她哄着玩,她使坏欺负他,他生气一会儿又照常跟在她身边,满心满眼都是她,她便总忍不住想笑。
她从没想过,用现代的想法去揣度傅寄舟的行为到底对不对。她当养了个弟弟,傅寄舟可不想多个姐姐。
那边,傅寄舟听她语气便知道完了,但他又不敢要求温茹把他当未来夫郎看待。
以往在竹兰阁,他经常安慰温祁,如今却反过来要羡慕温祁了。往日里怕母亲为他择妻主的温祁已经和喜欢的女子定了板上钉钉的婚约,只等三年后便能完婚,再不用担惊受怕,而他,他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花庭知道,温茹并没有非要她俩的婚约不可,会不会直截了当地拿了两份婚书,去官府里将退婚坐实?
想到这,傅寄舟有些害怕地颤抖,他不想离开温府,更不想离开温茹。
温茹感觉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不由得抬手将人怀抱住,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想要以此安慰他,但是她仍能清晰地察觉到怀里的人带着一股悲伤失落的气息往她脖颈里钻,脑海里忽而闪过方才透过指缝撞到的傅寄舟的视线,她终于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反派看上她了。
温茹有些发懵。她穿书来的时候心智是个成年人,自然而然把反派当孩,现在……现在她也不清楚。
她还是很喜欢反派的,长得可爱,乖巧无害,一双眼里似乎永远只容得下她一个。如果这个女尊世界她一定会娶一个男子,为什么不能是反派呢?
“婚书还在,没有人要去退它,作数的。”温茹只犹豫了片刻,便点了头。
傅寄舟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被他憋得通红的脸,他细细地看向温茹的眼底,想看清楚温茹到底怎么想。
可这怎么看得出来呢?半晌他低下头去,脸贴着温茹的耳畔,心翼翼地哑着声音问:“……不骗我?”
这举止有些过分亲昵了,温茹只觉得一边的耳朵被他话的呼吸扑得有些隐隐发热,怀疑花庭偷偷塞给傅寄舟的书,他没有好好看:“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又不好玩。”
傅寄舟还是不安,他抬起头,看向温茹想继续问些什么,外面却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温茹闻声看过去,却恰好跟傅寄舟脸碰了脸,虽然最暧昧的唇没有碰到,但这也足够羞耻了,两个人愣在当场。
花庭进来便看到这俩光天化日躺倒在床上亲昵,登时气不一处来,但又无可奈何,心里骂骂咧咧地退后几步,出了门,把门关严之后,冷着脸站在门边,以防有别的什么人跟他一样不招呼闯进去,看到不该看的。
*
自那日被花庭撞见之后,花庭见傅寄舟的脸色愈加不好,傅寄舟心虚,每日只敢午间,大正午的时候来一趟。以往,温茹府里府外都忙,傅寄舟有时一两天也见不着一面,如今每天中午能见着一面,已经算很好了。
而且,温茹那日首肯了她俩的婚约,傅寄舟便更不觉得委屈,反倒觉得花庭生他气是理所应当的。若不是花庭把他当了温茹的未婚夫郎,花庭又如何会和他计较,所以他每次见了花庭都越发乖顺。花庭若是觉得他老往温茹的院子来,不合规矩,他便守着规矩,每日只来一趟,坐一会儿便走。
温茹养了大半个月的伤,外头却传来消息,赵红又出去招摇过市了。
“她这就好了?”温茹一脸不可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戏做得过于认真了。
“没有,瘸着呢,但她整日里混惯了,怎么躺得住,稍微好一点,便缠着绷带出去晃荡了。”沈愉起赵红的时候一脸嫌弃,转而看了看温茹稍微圆润了一点的脸,揶揄道,“你看着也大好了。”
温茹撇撇嘴:“太女府那边有没有动静?”
她知道有人来过她家屋顶,有了防备,但不确定太女府查到什么没有,也不确定太女府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前几日,太女私下约见温大人一面,是纵容属下伤到了你,要跟温大人请罪。”沈愉想起今天在母亲那边听到的消息,忙转述了一遍,“温大人没跟你起吗?”
“没,”温茹心里好笑,温年月大概是怕她得了太女的话,立马原地康复吧,“听起来,太女是个讲道理的。”
“那是你不知道你的伤传得有多凶!”沈愉突然笑了起来,“你被抬回来当天,外头便传遍了,是温家嫡女被赵红一锤子锤得肝胆俱裂,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现在好几家茶馆还给你编了话本,温家嫡女虽然不学无术,武艺不精,但性子却是个烈的,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将那个欺女霸男的恶霸赵红的腿废了。”
温茹心想,成吧,这回文不成,武不行,她纨绔的形象算是立住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现在是个有正义感的纨绔。
“不过你也别怪温大人这么传,实在是,你这次招摇了些。”沈愉劝慰她,“谁能想到,那日看我们赛马的郎君里竟藏了个王君,就是太女的胞弟弋阳王君,一回皇宫,便跟太女夸赞你的武艺不凡,温大人生怕王君看上你了,连忙趁着你重伤,把你好生抹黑了一番。”
温茹还真想不到这块:“那弋阳王君不是十二岁便宣称终生不嫁么?”
“那你还不许人招赘啊?”沈愉拿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如今三载过去,弋阳王君十五岁了,不准又变了心思呢?”
温茹一噎,那她还是乖乖地继续“养伤”吧,那个王君一听就不是个好孩子,她还是更喜欢傅寄舟这样的。
“不过——”温茹转念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弋阳王君当日在场,怕是没那么容易相信我武艺不精吧。”
“赵红那一锤的确唬人,你便是受了再重的伤也算合理,倒不必太过担心,”沈愉想了想,觉得那日几个回合并没有多离谱,王君未曾习武,应当看不出其中关窍,那日温茹的竹马起先不也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吗?
可惜,她们失算了,弋阳王君习过武。
“皇姊,你为何不信我,那温姐定是装的,我瞧着那日温姐用锥枪挡了七分力,后来招招都压着赵红,分明不可能受那么重的内伤。”弋阳王君坐在东宫书房下首右侧第一张椅子上,将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到桌子上,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孤没不信你。”太女坐在书案边,拿着一支笔,在奏章上细细地批注。
这些奏章是经上书房筛选过的,跟今上案上那些比,称得上鸡毛蒜皮的事,但太女仍然批注得很认真。
“那你为何还要亲自去跟温大人道歉?”弋阳王君本来还有些欣赏温姐,哪怕是知道温姐装重伤来避过后面的责难,也只觉得是个聪明的,但谁知温家暗地里往市井里传谣,明面上大家愈加同情温家姐,批驳赵红那浑人横行霸道,实质上却句句讽刺在自家皇姊身上,她是非不分,纵容恶奴犯事。”
“她们的难道不是事实?”太女停下笔,抬头淡淡地看他一眼。
“那你倒是把赵红给弄死啊!”弋阳气得站起来,“不知道皇姊你在磨磨唧唧什么,若是你不动手,我来!”
“快了。”太女摇了摇头,“弋阳你这脾气也太燥了些,容易被人利用,万事三思而后行。”
“后行,后行,”弋阳偷偷白了他一眼,“我只觉得你比我还像个男子,举棋不定,让人看着就生气。”
太女忽然仰头笑了两声:“赵红也不是完全无用,她这不是让孤发现了个不错的人物吗?”
“皇姊你想起用温家姐?商贾之女贪财短视,就算有武艺伴身,又有何用?”弋阳很不以为然。
“被激怒也不鲁莽,且能在转圜之间想到后路,便是许多人做不到的。”太女意味深长地看了弋阳一眼。
弋阳被她内涵,旋即瞪她一眼。
“而且温家百年皇商,经商能力卓绝,”太女抖了抖桌上的奏章,叹了一声,”缺钱啊。“
弋阳这下沉默了。
如今皇姊太女位置看上去坐得稳稳的,但是其他皇女并没有那么乖顺,一个个暗地里的动作频频,有几个皇女更是动了父妃那边的母族,倾力相助,给人、给钱、给物,让她们的行动有了诸多便利。反倒是她们的父后,一心一意为着女皇,椒房独宠多年,深信女皇不会辜负他的两个孩子,跟母族日渐疏远。
这些年女皇精力不足,对臣下的约束一日松过一日,即使女皇有生之年,为皇姊保下了皇位,皇姊也不一定能在狼子野心的皇女包围下坐稳。
太女不是没想到培植自己的势力,但她自出生便被立为太女,一言一行都被朝廷上下盯着,根本没有办法做动作,缺钱、缺人。
太女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恪守祖训,若是无功便力求无过。她不是不能解决了赵红,只是赵红救她一命,她不便率先发难,私下里言语呵斥过几次,但赵红那厮当面应下,回去仍是老样子。
底下的人怨声载道,偏偏又怕太女府报复,不敢上报,反倒个个让着那赵红,这让她如何有理由插手。
最让太女担心的是,赵红所作所为如此让人诟病,几个已经允许上朝的皇女却从未禀报过一次太女府中恶奴的歹行,这让太女有理由怀疑,她们在等赵红犯个大错,好反噬到她身上。
太女一言一行过于瞩目,她不好做的事,只盼着有人能替她做了。被逼无奈也好,替天行道也罢,只要把人给她解决了就行,届时她再装作深明大义的样子,亲自上门致歉,不仅不罚她们,反而还惭愧没有早日认清赵红真面目,害了她们受了许多苦,如此这般,便可以顺利地将这事揭过,往后高枕无忧。
她认为,温茹就挺适合做这个人。皇商之女,有钱有势,不惯会忍气吞声,而且在朝野中没有过多牵连,往后她前去致歉,一来二回,暗地里将人笼络,简直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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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茹又在院子里宅了几天,琢磨着风头应该过去了,便想着出门透口气。
谁知铺子里的管事又急匆匆跑来,因着温年月出远门办事去了,她只能到温茹院子里跟温茹汇报。
管事,赵红那个浑人近来总在温家铺子周围徘徊,今天更是直接上门来,胡闹了一番之后,临走前宣称下月初一来拿温家嫡女给治腿的赔偿,让她们准备好,不然一定要闹得温家所有铺面鸡犬不宁。
“她要赔多少?”温茹烦不胜烦。
管事支支吾吾不敢话,这时傅寄舟刚好过来了,看管事躬身在院子里跟温茹话,一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来。”温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旁边坐着。
傅寄舟只好过去坐下,坐姿端正严谨,不敢有一丝松懈。
管事抬手恭敬地跟他行了一礼:“见过表少爷,属下是温家东街绸缎庄的管事,鄙姓杨。”
傅寄舟颔首,旋即坐在温茹旁边当隐形人。管铺子的管事是外头的人,跟温茹的也大抵是重要的事,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温茹却不计较,让他坐在旁边,这让傅寄舟心里暖暖的,觉得温茹千般万般好。
行完礼,管事仍是一脸苦相地看着温茹,最后只好为难地据实以报:“赵红她瘸了一条腿,温姐也当……赔她一条腿。”
傅寄舟闻言震惊地看向管事。
“呵,她想得倒是美。”温茹不是那种愿意吃亏的性子,脸上带着嘲讽,“下月初一是吧,等那日来找我,我去铺子里等她,我倒要看看是我赔她一条腿,还是她再赔我一条腿!”
管事觉得姐有些意气用事,但她也觉得赵红这种浑人偏偏背靠着太女府,着实棘手:“家主下月十一才回来,姐我们最好还是低调一些。”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我想想办法,尽量不让她干扰到咱家铺子的生意。”温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管事只好抬手告辞,想着自家姐这几年在铺子里的表现,不是个鲁莽的,稍稍放了下心,只希望,姐能尽快想到应对之策。
等管事一走,傅寄舟便伸手抓住了温茹的袖摆,担忧地问:“你要如何做?不会又要佯装被她中一次吧,上次你未曾伤到,我便不信,这次不许再这样了,那赵红做了那么多坏事,咱不能直接告官么?”
“恐怕不行,她找上铺子要医药费,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温茹撑着下巴思考,“我瞧着上次太女的态度不像是个放纵的,若是惹得那赵红再犯事一回,我们温家就能以苦主的身份将她告官,到时,太女不出面,便一定能将人关押起来。关押之后会发生什么,自然是可以另外操作。”
温茹的并无错漏,傅寄舟却鼓着脸颊不开心。那赵红做了那么坏事,还害得温茹受伤,憋屈地窝在院子里不能出去,实在死不足惜。
“好了,你怎么气成这样了?”温茹抬手掐了掐他的脸,“赵红犯事,也不一定非犯我身上,为她吐了口血,我已经是大亏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来一次?”
傅寄舟握住她手腕,做贼一般地将眼睛往屋里瞧。
“花庭不在呢。”温茹笑出声,“花庭只是看着严厉了些,但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着,低下头,贴近傅寄舟的半边耳朵,不怀好意地压低声音,道:“你忘了,他上次还给我们关门……”
傅寄舟的脸颊瞬间便红了,将温茹推开,自己埋着头往外走。
谷昉等在院子外面,他知道傅寄舟会很快出来,但未防这次出来得这么快,忙跟了上去。
“诶,这就走了?”姐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笑意。
谷昉瞬间了然,一定是姐又调笑表少爷了,表少爷性子内敛,容易害羞,被调笑怎么也怼不回去,只能自己生闷气。
往日里看惯了姐哄着傅寄舟玩,谷昉已经做到了面不改色,就是心里忍不住想着自家表少爷这是被姐吃死了,要是以后成了婚,怕不知道被姐欺负成什么样子。
傅寄舟一走,温茹便觉得院子空旷得厉害。很无聊,转念去想赵红的事,又觉得烦,最后不免有些后悔,不该把人气跑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孤单无聊得很。
那头,傅寄舟回到倾芜院之后,便把里间的卧室门关了,谷昉险些撞了上去,心里想着,这次气得这么厉害么?
没办法,只能去干点别的事,等着傅寄舟自己消了气。
谁知傅寄舟这一气,气到了晚间,谷昉去叫人用饭,傅寄舟让他送到门口。
谷昉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叫姐来哄一哄,但傅寄舟晚饭乖乖巧巧吃完了,不像是多生气的样子。
谷昉这一疑惑,一直到入了夜才解开,傅寄舟换了一身女装,在鼻梁处画了许多麻子。
“表少爷,你这……”
傅寄舟不待他话,便将手边的一个包裹递给他:“换上,同我出去一趟。”
谷昉开一看:“这不是表少爷您学裁衣时拿回来的样衣吗?”
“嗯,我们出去穿男装多有不便,穿了女装,快去快回。”傅寄舟点头,喝了一口茶。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温茹做事总想着光明正大,但是有些人不配。此前他收了心思,因着不想做温茹不喜欢做的事,也因着赵红的腿已经被温茹贯穿断。谁知,赵红瘸了条腿,仍然要把恶毒的主意到温茹身上。
他实在太厌恶她了,恨不得她就此消失。
谷昉伺候傅寄舟多年,傅寄舟的话他自然是要听的,但表少爷这是要做什么……谷昉想不明白,只好听话地换上,顺手还帮着傅寄舟将头发盘成女子样式。
两人惴惴不安地从倾芜院附近一个给各院厨房送米送菜的侧门偷溜出去。
傅寄舟出过门,但并不多,他带着谷昉在不禁宵禁的长乐坊走了好几遍,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看到了赵红和她几个姐妹喝得醉醺醺的身影。
傅寄舟不动声色地远远跟着,见她们最后进了一家南风馆,抿抿唇,带着谷昉往回撤,沿途听了些消息便回来了。
谷昉一脸懵,甚至怀疑傅寄舟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但傅寄舟这一到晚上就散心的事连续做了七八天。
“今夜还要出去吗?”谷昉目露担忧,不希望傅寄舟沾惹上外面不好的习性。长乐坊不禁宵禁,夜里还徘徊在这的大都是些风流浪荡的女子,他们每次出去虽然低调,但是耳濡目染,他总担心傅寄舟被迷了眼。
“今夜最后一次了。”傅寄舟劝慰他。他本可以瞒着所有人,自己偷偷出去,行事方便些,但是他不想做那不计后果的人,他出去了便一定会以保护自己为先,不管怎样,他得回这里。
谷昉听了稍稍松了口气。
他只晚上跟着傅寄舟出去了,却不知傅寄舟摸清了赵红晚上的行踪,在白日里,找人将这行踪往赵红往日得罪过的人手里人手发了一份,还用特别怂恿的语气,赵红得罪了一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背着太女府,派了人去报私仇,这次赵红一定难逃一死,若是她们去晚了,只怕只能看着别人报仇,自己将往日的气硬生生憋回去。
按理,不是所有人都会信的,但赵红那厮确实为祸一方,让人烦不胜烦,到底半信半疑地派了人偷偷去看。果然看到赵红当真在南风馆西向二楼的一个包厢,而包厢各处埋伏着不少身手不差的人。
她们谨慎得很,担心埋伏的人是保护赵红的,便试着交过手,各自都不敢报上自家大名,但几个回合下来,确定了彼此都不是赵红那边的。
只是跟报信人的不同,想要对付赵红的不像是只有一家。不管了,来都来了,而且还不是只有自己一家,若是追究起来,法不责众,太女府还能拿了她们所有人吗?
想到这里,几家人便朝着赵红扑过去,一时刀光剑影里,南风馆里的倌惊叫不断。
傅寄舟坐在南风馆对街一个昏暗的街角,同谷昉一起吃馄饨,听到南风馆里忽然传来惊叫,细细碎碎地好像是死人了还是什么,谷昉没好意思认真听,抬起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转头对着傅寄舟:“表少爷,吃完我们便回去吧,今日太晚了些。”
傅寄舟用勺子搅了搅碗里几乎没动的馄饨,点了点头。到底是年纪,藏不住事,他的眼尾总是不自觉地往上扬。
等听到有穿着官靴的衙役动静极大地匆匆赶来,傅寄舟便站起了身子,对着谷昉:“有些吵闹,我们回罢。”
谷昉付了银钱,摊主忙不迭感谢,还笑着,这处一贯热闹了些,多有怠慢,谷昉见摊主会话,又多给了一些赏钱。
傅寄舟走在前面,以防万一在长乐坊里多绕了些路。
可能是今夜出了事,路上的人心神不属,人流拥挤的地方,一个穿着缃色华服的女子猝不及防撞到傅寄舟身上,谷昉忙上前拉开傅寄舟,将自己挡在她们中间。
“真是抱歉,路窄人多,还望海涵。”那女子抱着手上的扇子,礼貌地道歉,抬头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却发现那人已经被仆人拉开,严严实实挡住了,不由得有些奇怪。
女子一贯大大方方的,怎么这个仆人这般心翼翼。
“无事。”傅寄舟学着温茹的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拉着谷昉继续往前走。
那缃色华服的女子站在原地晃了晃手中的扇子,看着那主仆二人步履缓缓地走着,似乎并不着急,但两侧灯火通明,她们却也不多看一眼,真是很有意思。
“程王,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一个鹅蛋脸女子穿着不甚整齐的官服从路边蹿了出来,发髻梳得也松散,像是刚被人从床上拉起来,“死的是赵红!”
程王脸色一变,她这几日花了多少物力财力,撺掇着赵红跟温家对上,巴不得她把温家嫡姐给死残,好让母皇为了安抚钱袋子而不得不惩戒太女,结果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没跑了,要么是太女自己干的,要么是温家干的,但,太女那处被各家盯得密不透风,估计不好动手,可若是温家,动手也太快了些吧,这炜京城里谁不是如履薄冰,步步算计,温家嫡女和赵红才对上不到一个月,便直接动了杀心,这不符常理啊。
程王气得够呛,这颗棋子毁了。
追妻火葬场,换男主。仙门都知,无妄山的新任掌门裴长清有一妖妻,乃是狐族三公主洛樱。后来仙门与狐族大战,狐族没落,洛樱成了仙门的座上客,被当做家畜一样关在牢笼里,送到了裴长清面前。裴长清带她回了无妄山,封禁她的妖力,让她做卑贱的婢女,拿她替心爱的小师妹挡妖兽,取她的心头血给小师妹疗伤。她做小伏低,只盼他能放过狐族剩余族人。而当裴长清供认爱她时,她已绝望至极。幽冥渊前,洛樱问他:“裴长清,你说跳下幽
青春 18万字 2021-12-12
喜欢在沙发上瘫着的段璃璃,穿越异世大陆的时分,把沙发也带过去了!望着面前河岸草地,再看看面前平地森林,段璃璃眼睛一闭,倒在了沙发上。段璃璃:从哪来,我们回哪去,好吗!零碎:宿主,请生活下去。没吃没喝,残局只要一张沙发。段璃璃只能撸起袖子干干干!食物,囤囤囤!木材,囤囤囤!矿石,囤囤囤!想要平安感,各种物资囤起来!头上还得有个遮风挡雨的,根底建立搞起来!等到吃饱喝足,再开端保暖思个啥啥。那位小哥,
青春 116万字 2021-12-12
【甜宠轻松+科研大神+社畜导演】年少时,乐桃为了一包辣条,帮闺蜜江以笑送情书+告白。“晏旭,我喜欢你。”晏旭无情的回绝了她:劝你不要喜欢我。长大后,乐桃为了一只大龙虾,被小舅拉去与晏旭相亲。后果,她没看上他,他却看上了她。乐桃也无情的回绝了他:劝你不要喜欢我。晏旭笃定:你小时分说过喜欢我,所以这辈子你只能喜欢我!乐桃暴躁:凭什么!晏旭淡定:凭我喜欢你!言而总之,这是一部“软萌好吃的社畜导演vs清
青春 47万字 2022-04-26
池星死情缘那天,游戏里被江湖混子诓骗,吃了颗奇异的药丸。她渐感血脉喷张,神志松散,在野外先亲后杀了正在挂机的榜一奶弟“亿万家产”。气得榜一奶弟千里传音刷屏:重金悬赏红发魔女的人头!闹得沸沸扬扬。而理想里更离谱,池星被室友鼓动着喝了一罐烈酒,一个劲地嚷嚷要改动作风做软妹,可转眼就逮了个帅气学弟往上亲。当晚,学校的表达墙被刷爆,池星毁了有数女校友的梦。可谓一吻成名。-社死后的她在理想里唯唯诺诺,在游
青春 41万字 2021-12-12
苏妧是一个21世纪的美食博主,生平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干饭。却不料一朝穿书成了当朝太子妃......可在她看来,这些都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还是——这个世界,是美食荒漠啊!!!#新婚前,楚祁栾是这么说的“孤此终身唯愿大雍千秋万代,娶亲不过为安父皇母后之心。太子妃只需安分即可,尊荣位置自不会少。”后来“阿妧,我错了,你原谅我可好?”苏妧:“哼,不是说相得益彰吗?!”楚祁栾轻叹:“阿妧,我悔了......
青春 24万字 2022-04-26
姜星云穿成了书中的反派女配,义务便是解救原书中身世凄惨的美强惨谢悬河。同时,姜星云取得了一项特殊技艺:每天都可以在谢悬河的28岁与18岁的时空中穿越。白昼,28岁的谢悬河是禁欲清冷的儒雅大学教授。早晨,18岁的谢悬河是脸红敏感的稚嫩男高中生。儒雅教授虽受万人敬仰,却会在半夜偷偷垂眸丢失;稚嫩少年虽狼狈受欺,却照旧挺直脊背自有自豪光辉。姜星云在谢悬河最黑暗的工夫收容了他几天,随后转身分开,最终姜星
青春 15万字 2021-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