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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秦某不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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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某不敢。”秦艽愣了愣后,当即正色道,“杜姑娘对秦某恩重如山,秦某不敢作他想。”

但若没有半点心思却不尽然。

只是他如今腿瘸眼瞎的,不能去害了人姑娘。

缪止听了也不知信没信,重重哼了声又看向景白安,“就算景大人位高权重,我们菀菀也绝不会轻易就入你的府,你可明白。”

菀菀的心思他哪能看不出,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叫菀菀受委屈。

他的徒儿,做妾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因她那父亲成了罪人之后,也还有他这个师父在,他绝不可能允许他的菀菀委身他人做妾。

景白安闻言,神色凝重的拱手道,“待此事了,景某必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姑娘进门,必不让姑娘受半点委屈,景某在此承诺,景某心中唯姑娘一人,此生绝不纳妾。”

景白安的态度让缪止面色缓和了几分。

他在京中的时间不短,自然晓得京中那些劳什子规矩,但凡有点官职在身的,都不会叫罪人之后做当家主母,更何况是像景白安这样的天子近臣。

“你能做主?”

缪止紧紧盯着景白安,审视般道。

若苏京墨还是霖安知州,这事倒也不难,只需请云亲王府出面,菀菀就能风风光光的以皇家宗室出女的身份嫁到景府,且没人敢提高嫁二字。

可眼下苏京墨犯事入了大理寺,十有八九是出不来的,就算他能保下菀菀,也逃不过罪人之后的名声,他景白安怎么能排众议迎娶菀菀。

景白安听明白了缪止的意思,神色依旧不变道,“能。”

“景某府中无长辈,婚事尚能自己做主,至于其他,景某自能叫姑娘清清白白入景府,不会给人落下话柄。”

缪止盯着景白安半晌无言,许久后才道,“你能叫那姓苏的脱罪?”

唯有苏京墨无罪菀菀才能是清白,旁人才不会看轻菀菀。

他曾任太医院首,太清楚这京中贵族圈子的规则。

景白安轻轻摇头,“我已看过卷宗,证据确凿,无脱罪的可能。”

缪止皱起眉,还不待开口却又听景白安道,“但若将功赎罪,或能周旋一二。”

但最后能保到什么地步,还未可知。

缪止沉默须臾,明白了景白安的意思,凝眉道,“什么样的功能抵得了助忠王造反。”

景白安没有瞒着缪止,将祁周齐沐在南方骗取的五十万两黄金一事如实来。

缪止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心里跟着松了一大口气。

如此功勋自然是能拿出来抵一抵,但他也明白就凭苏京墨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成这事,此事多半是景白安所为。

不过,既然这人早有筹谋,此事他倒不必太过忧心了,就算保不了苏京墨的性命,也可以叫后人不被此事牵连。

良久后,缪止负手盯着景白安道,“若你当真能保菀菀无虞,我便能做主应下这门婚事。”

景白安唇角微扬,拱手道,“景某必不负梁老所望。”

罢,他转眸看向一旁的姑娘,对上他的视线苏月见先是一怔,而后抿了一丝笑,垂首不语。

姑娘那抹娇羞的笑意叫男人眼里笑容更甚。

“但大婚前,菀菀住在景府于礼不合。”缪止将二人的动作收入眼底,挑了挑眉,却突然又道。

景白安神情一顿,眉头微微拧起。

秦艽便插了一句话,“梁老此言不错,但苏姑娘唯有在景府,大理寺才不敢擅闯。”

没有天子旨意,没人敢带兵进景府拿人,若换了旁的地方,恐怕那江晗必定立刻就要去拿人。

缪止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他沉默须臾看向苏月见,若有所思道,“但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天子旨意,大理寺同样不敢擅闯。”

秦艽一怔,略有不解,“不知梁老所何处?”

这京中没有天子旨意不能擅闯的府邸多了去,但有哪户会愿意掺和进此事。

景白安倒是很快会意,他抬头看向缪止。

果然,便听缪止道,“云亲王府。”

缪止话落,厅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亲王府,大理寺固然是绝不敢闯的,只是...如此一来,必会将云亲王府也拖进来,先不论他人怎么看待此事,就云亲王府愿不愿意都还另当别论。

“此事,我上门去。”缪止道。

苏月见抬头看向缪止,欲言又止。

对于云亲王府,她着实陌生得很,若云亲王府当真愿意插手此事,早就有了动作,至今没有表明态度便是不想被牵连。

她怕师父上门会受了冷待。

苏月见看向景白安,原想着他会拒绝,可没想到他竟也沉默了下来。

而她当然不知,景白安早早就了云亲王府的主意。

就算他能保苏家后人不被苏京墨牵连,可姑娘仍旧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他当然也有能力堵住悠悠众口,可这还不够。

他要叫所有人不出姑娘半个不是。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姑娘从云亲王府出嫁。

所以就算梁老此时不提,他也是做了这个算的,只原本他是想等事情了结后再亲自去一趟云亲王府。

但若云亲王府现在同意将姑娘接过去,于姑娘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景白安拱手郑重的朝缪止作揖,“如此,便劳烦梁老。”

缪止挥挥手,正欲折身离去,却见林叔疾步走了进来,神色间隐有喜悦。

“大人,云亲王府来人了。”

话落,厅内所有人都怔了怔。

“这倒是巧,我正要上门去,他们倒先来了。”缪止嗤笑了声道。

景白安问道,“来的是谁。”

林叔恭敬回道,“是云亲王妃。”

景白安眉宇间有一丝不解,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苏月见,“是来见姑娘的?”

林叔,“正是来见苏姑娘的。”

苏月见的神情略有茫然,云亲王妃此时来见她会是为何。

景白安却似是已有成算,朝林叔道,“请王妃稍后,姑娘随后就去。”

林叔领命退下,“是。”

待林叔走后,秦艽迟疑道,“王妃这时候来见苏姑娘,不知是为何。”

缪止哼了声,“菀菀到底是王府正经的表姑娘,他们若真是作壁上观,就不怕惹来闲言。”

秦艽闻言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这事来云亲王府也有些难做,若插手难免叫人觉得皇家不公允,不插手吧又会落人话柄,毕竟苏大姑娘是他云亲王府的亲外甥女。

景白安走近苏月见,温声道,“姑娘随我去见见?”

苏月见沉默须臾,点头,“嗯。”

不论王妃是为何而来,但既然上门指名见她,她就没有不见的道理。

-

茗月厅。

衣着华丽的夫人端端坐在红木椅上,时而端起茶盏浅饮一口,一举一动尽显雍容华贵,眉梢眼角染上岁月的痕迹,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一眼便知,这是位温柔和蔼的夫人。

林叔踏进厅内,恭敬的回禀,“请王妃稍后,苏姑娘随后就到。”

云亲王妃淡淡一笑,“无妨。”

声音如同她人一般亲和,透着一种与世无争之感。

林叔颔首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不多时,景白安便携苏月见缓缓而至。

“见过王妃。”

二人踏进厅内分别见了礼。

云亲王妃抬手虚扶,“免礼。”

她的目光只在景白安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苏月见,眼里带着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过了几息才道,“这便是窈窈?”

苏月见身子一僵。

她已有许久没听人这般唤过她了。

景白安眸色微深,猜到这应是苏月见的乳名。

“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云亲王妃身子微微前倾,温声道。

苏月见微微屈膝应下,才依言抬起头。

那一刻,她清晰的从云亲王妃眼里看到了一丝怔楞。

似是在瞧她,又似不是。

这种神色她曾在父亲眼里看过多次。

许久后,才听云亲王妃轻轻一叹,“你生的很像你母亲。”

苏月见微微颔首不语。

母亲过世时她年纪尚,还不记事,不知母亲是何容貌,只偶尔见父亲盯着她出神,便猜测她应是像母亲的。

“按理,你应当唤我一声舅母。”

云亲王妃突然话锋一转,道。

苏月见唇角轻动,她听出了云亲王妃的意思,可那声舅母却怎么也无法出口。

虽有血缘,可她自只听过云亲王府是母亲的母族,却从未见过云亲王府的任何人。

见苏月见没沉默,云亲王妃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又叹了声,“窈窈可是在记恨?”

苏月见躬身回道,“如菀不敢。”

父亲已经下狱,虽还未被定罪,但她自称臣女却已是不妥,思来想去用表字最恰当。

“如菀。”云亲王妃低声重复了一遍,知道这便是苏月见的字,“时间过的真快,窈窈都及笄了。”

“我记得,去年中秋是你的及笄礼。”

罢,也没等苏月见应声便又道,“不敢,便是有记恨了。”

这话,苏月见没法接,她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若这些年来没有生过半点怨,自是假的,但若恨却又谈不上。

她曾无比渴望过亲人的关怀,自然对外祖舅舅也心存过念想,可最后...

罢了,都过去了,再提无益。

“当年...”才出口两个字云亲王妃便又止住了,而后轻轻叹了声,道,“先帝多疑,你祖父不问世事沉浸花草,这才保下阖府性命,后来你母亲远嫁霖安,苏京墨毕竟是一府知州,手中握了些兵权,王府便也就与你母亲疏于联系,你母亲过世后更是再无往来。”

云亲王妃将当年的事简单概述,却也表明并非是王府不在意她,而是时局所迫。

“原以为你拜了梁淮为师,也能一生顺遂,可却不想苏京墨竟犯下这种事。”

苏月见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看向云亲王妃。

眼里的诧异显而易见。

云亲王妃见此了然一笑,“梁淮此人生性极傲,光凭苏京墨,怎能让他点头收你为徒。”

苏月见抿唇,神色复杂的看着云亲王妃,几番欲言又止。

“你外祖父自是挂念着你的。”云庆王妃将她的不解看在眼里,轻轻一笑道,“你的母亲,是你外祖父最疼的女儿。”

所以才会将芫华远嫁,减少往来,就是怕有朝一日先帝对与亲王府动了心思,也不会牵连到她。

得知芫华离世时,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好转后再也不提芫华二字,也自此与霖安彻底断了联系。

一是不想提及伤心处,二是不将芫华唯一的骨血牵扯进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

但父亲还是会暗中派人探窈窈的消息,得知苏京墨欲为窈窈请梁淮为师后,便暗中助了一臂之力。

苏月见不清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诧异,惊讶,甚至有些茫然。

可其他的感情,她却是没有的。

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她自己熬过来的,也是方嬷嬷,白蔹木槿花楹陪着她熬过来的。

她一度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会真正关心她,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与她父女情淡的父亲暗地里为她铺了出路,从未给她过只字片语,从未过照面的外祖家也在暗中为她筹谋过。

这算什么啊。

苏月见心里属实生不出动容之情。

都是为她好,可他们又何曾问过她,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云亲王妃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

这孩子,到底还是记恨上他们了。

“你外祖父很想见见你。”云亲王妃轻声道,“那日,就算景大人不去闯大理寺,你舅舅也会去将你带出来的。”

父亲原本已经要进宫,刚要上马车,却听闻景白安闯大理寺将窈窈带了出来,父亲这才按兵不动,另作筹谋。

罢,云亲王妃朝景白安轻轻颔首,道,“多谢景大人保窈窈周全。”

景白安看向沉默不语的苏月见,皱了皱眉才回了一礼,只语气略显冷淡,“这是臣应该做的。”

云亲王妃似是并未看出他的冷漠疏离,继续道,“我知道景大人有能力保下窈窈,可景大人也知道,这京中最是不缺闲言碎语,若景大人想叫窈窈日后清清白白的嫁入景府,此时将窈窈接到王府才是对窈窈最好的。”

景白安当然明白这个理。

但...若是姑娘不愿,他自有旁的法子全姑娘名声。

“此事还容臣与梁老商议后,再做定夺。”景白安没有应下,亦没有拒绝。

这是在告诉云亲王府,他的姑娘不是非沾他云亲王府的光不可。

就算姑娘没有父亲所依,也还有梁淮,还有他。

云亲王妃听出了弦外之音,面上却并无愠色。

相反的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景白安。

她明白,不论如今怎么弥补,他们王府确实对不起这个孩子。

就是窈窈心里怪罪,他们也无话可。

但若日后窈窈有景白安相护,他们便放心了。

她不敢了解景白安,但也是知道一二的,只要这人铁了心护着窈窈,便没人能给窈窈难堪。

她今儿来,也并不是一定要将窈窈接走,而是奉父亲之命,试探景白安待窈窈的态度。

若他只想一顶轿子把人抬进府,他们云亲王府是绝对不依的,但眼下看来,他并未有此意,且听他言,梁淮应是就在景府,依那人护短的脾性,是断不会叫窈窈受了委屈。

如此,她便安心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事是该过问他的意见,如此我便回府静候佳音。”云亲王妃起身,温淡道,“若是梁淮没有异议,劳烦景大人派人来王府一声,我必亲自来接窈窈回家。”

那回家二字的极轻,极柔,叫苏月见心间一颤,但面上却不显分毫,只微微屈膝颔首。

送走了云亲王妃,景白安又回到了茗月厅。

苏月见正坐在红木椅上发愣。

他缓缓靠近她,轻轻唤了句,“姑娘。”

苏月见回神,抬眸看向他,只见男人弯腰单膝跪在她面前,双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道,“若是姑娘不愿,我也有别的法子。”

苏月见扯起一抹苦笑,“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只是...是我矫情了。”

原本师父去王府就是为了此事,如今人云亲王府主动来接她,她倒是不愿意了。

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呢。

“不是。”景白安紧紧捏着她的手,认真道,“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换作是我,我也是不愿意的。”

他之前考虑将姑娘送到云亲王府,原是只算借王府的势,可眼下看来,云亲王府显然不这么想。

他们想认回姑娘。

如此一来,他便要考虑放弃这个算。

他们想认回姑娘,还得看姑娘愿不愿意。

十几年来的不闻不问,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让人寒心。

在姑娘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出现,那么以后如何,就不是他们能了算的。

苏月见知道他这是宽慰她,遂笑了笑,“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才不会落入这个境地。”

景白安正色道,“怎么不会。”

“我最狼狈的样子,姑娘都见过啊。”

苏月见一怔,脑海里划过这人躺在冰天雪地里,一身是血的模样,很难与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人相提并论.

“我那时一定将姑娘吓坏了吧。”景白安似是看出苏月见想到了什么,遂道。

苏月见对此倒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嗯,我以为你已经...”

不止是她,白蔹几人也吓得不轻,尤其是花楹,脸色苍白了好久。

也不知她们现在如何了。

“那我给姑娘陪个不是。”景白安瞧见姑娘眼底的黯淡,顿了顿装模作样的拱手了拱手道。

“哧。”苏月见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她知道这人是有意逗她开怀,遂收了眉间的郁色。

而后才道,“你别总是唤我姑娘。”

景白安挑了挑眉,“那唤什么。”

罢,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靠近苏月见低声道,“窈窈。”

“我唤姑娘窈窈,可好?”

苏月见脸颊一红瞪了他一眼。

好好的两个字叫他唤来,总透着一种…一种奇怪的感觉。

“姑娘不反对,那就这么唤了。”

景白安眉眼一弯,凑近苏月见耳边低低道,“窈窈。”

苏月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往厅外看了眼,“你闭嘴!”

“不会有人看见,林叔在外头守着。”

景白安得寸进尺的又往前凑了凑。

“那也不成!”苏月见瞧见他眼底的光,猜到了男人想做什么,脸霎时憋的通红,拿手抵着男人的肩膀,急急道,“你快起来。”

景白安眼神一沉,嘴里应道,“好好好,我这就起来。”

然就在苏月见放轻防备时,他突然往前一凑,在她脸颊上印下浅浅一吻。

“你!”苏月见顿觉脸颊被灼的滚烫,她捂着脸怒目瞪着景白安,对上男人得逞的视线,气不过朝男人踢了一脚,“这是会客堂!”

“好好好,窈窈不生气,为夫下次不敢了。”景白安一手按住她的脚踝,一边应承道。

“还有下次?”苏月见秀眉一竖,冷眼瞪他。

“没有…我向夫人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景白安郑重其事道。

那正经的模样竟叫苏月见愣了愣。

然随后她才反应过来,气呼呼看向景白安,“你叫我什么!”

景白安故作不解,“窈窈啊,怎么了。”

苏月见“…你刚刚分明叫我……”

景白安往前一凑,“分明叫窈窈什么?”

瞧着男人眼底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苏月见哪还不知他是故意的,气的又是一脚过去,“景白安!”

紧跟着,厅内传来男人低低的轻哄声,许久后才归于平静。

外头的林叔眼观鼻鼻观心的立着,正盘算着若苏姑娘从王府出嫁,聘礼还得添一添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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