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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幽的山谷中,彷如初春,树木翠绿百花齐放,与外头的寒春判若两个天地。
在一片花海后面,有一间简易的阁楼,阁楼有三层,两边都有楼梯,从成色上看年月已久。
第一层的正房里,有老者正给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诊脉,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师父,药好了。”
门从外推开,走进一白衣素装女子,身材高挑纤细,面容清美,气质如兰,有种出尘的世外之美,干净脱俗。
老者睁开眼,起身示意女子给男子喂药。
女子动作熟练的将人半扶起靠在床头,心仔细的喂着药。
因男人昏迷,喂下去的药并不多,待药碗见底,女子用干净的帕子替男人擦了唇角,才又将他放平,替他掖好被角。
“师父,如何了?”
女子的声音过于平静,却透着几分空灵,听着叫人格外舒适。
老者摸了摸胡须,定定瞧着床上的人,颇有种世外高人的气场,须臾后道,“死是死不了。就是...不一定能醒过来”
罢折身看着女子,肩膀在瞬间垮了下来,世外高人的气息霎时消散无踪。
“我阿若啊,你捡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很是麻烦呐。”
“不如,咱们把他送出去吧,就寻个医馆给人家些银子,让人照看着得了。”老者围绕着杜若转了一圈,劝道,“你若实在不放心,师父想办法把他送去京城,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成不?”
杜若面色平静的看着床上的男人,淡淡道,“不成。”
男人是她三天前采药时捡回来的。
她发现他时,他正压在她精心种植的几株药材上,那是她费了不少精力才种植成功的,却被他一次毁了个干净。
恰好,也正是那几株药救了他的性命。
心疼过后,她便释怀了。
种药材本就是为了救人,好在那几株被他压死的药材,还未失了药性,否则,这谷底便要多出一个山包了。
杜若自腰间取出一块令牌,白细的手指在上头轻轻摩挲,“师父,若您都救不了他,这世间便没人能救他了。”
“就算是将他送进京城,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老者叹了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手上的令牌,气急败坏道,“这东西会给我们惹来麻烦的。”
杜若淡然的收回令牌,坚定的看着老者,“师父,您一定要救他。”
老者,“我...”
“师父曾教导杜若,医者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杜若眼里是近乎执着的坚定。
老者,“...”
半晌后,老者摆摆手,“好好好,不过你,救他可以,但在他醒来之前,必须离开蝉衣谷。”
杜若看向床上的男人,轻轻点头应下,“好。”
老者离开后,杜若又将那块令牌拿了出来,这是从床上的男人怀中取出来的,令牌的一面刻着锦衣卫,右下方有两个较一些的字,千户,另一面应是男人的名字,秦艽。
脑海中缓缓涌现出一段回忆。
十岁那年,她不慎被人贩子拐走,中间她曾有过片刻的清醒,也不能是清醒,只是吵闹太甚,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看见了一块这样的令牌,因只有一瞬,且视线模糊,她只看到了锦衣卫三个字。
那人弯腰将她抱起时,许是察觉到她醒了,便温声安抚了一句,“别怕,我带你离开。”
而后她因药性又沉沉睡去,醒来时那人早已不在。
少年如玉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
许多个午夜梦回间,她都仿若置身于那个温暖,极有安全感的怀抱。
杜若收起令牌看向床上的男人,她知道世间之事不会这么巧,锦衣卫众多,他不可能会是他,但她仍要尽一切能力救他。
锦衣卫三个字对她而言,有种特别的意义,所以,她必须救他。
-
苏府
夜已深,府中各院都前后熄了灯。
降香院内,突然有一人影疾驰往院外而去,引来守夜府兵的注意,“何人鬼鬼祟祟!”
守在柴房的菘蓝因外头的动静猛地睁开眼,他起身透过门缝望去,却见府兵将一丫鬟团团围住。
“我,我晚间喝多了水,想去如厕。”丫鬟颤颤巍巍立在中间,眼里满是惊慌无措。
府兵都认得她,是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采芯。
今晚由她当值,在姑娘房中守夜。
领头的府兵皱了皱眉,“采芯姑娘莫不是走岔了,茅房并不在这边。”
采芯一愣,迷茫的左右望了眼,才诺诺道,“我...夜里看不清,竟是走岔了。”
被一堆府兵围着,丫鬟似是受了不的惊吓,眼里冒了水雾。
然领头的府兵并未因此轻易放过她,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厉声道,
“采芯姑娘当真是走岔了!”
云宋宵禁在亥时,亥时后是不能出行的,府中的规矩亦是如此。
是以,除了守夜府兵护卫,此时府中是不能有人行走的。
况且各房里都有夜壶,夜间如厕根本不须出房门。
丫鬟欲哭不哭的点点头,“今儿入睡前一时粗心忘了提夜壶,我...我又睡得迷迷糊糊,真是走岔了。”
府兵对此并未完全相信,但又怕吵着屋里的姑娘,便着人将丫鬟带至偏房审问。
而此时,降香院后墙边,却有一人翻墙落下,因体力不支摔了个四脚朝天,那人声骂骂咧咧了几句,扶着腰悄然从开的窗棂口,爬进了姑娘的闺房。
原本守在后墙处的府兵因前头的异动暂离岗位,后边这点子响动也被前头的话声掩盖,是以,竟无一人发觉姑娘的房里进了人。
淡紫色的纱帐下,苏月见蜷缩在角落里头,额头上渗着薄汗,雪白的里衣被浸湿,身上的被子也早已掀开。
苏月见是被浑身的燥热折腾醒的,她费力的睁开眼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初时以为是着凉发了热,便开口唤外间的守夜丫鬟,可从唇角溢出的,却是缠绵的娇吟。
她心头一惊,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不对,她发过热,不是这种感觉!
恰此时,苏月见察觉到了有人正靠近床榻,她皱着眉头努力的半撑起身子唤了声采芯,然因周身绵软无力,声音也就细弱未闻,恐只有她自个儿能听见。
纱帐外的身影越来越近,体内的燥热也愈来愈盛。
苏月见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学医十一载,此时哪还能不知自己是中了某种药。
她拼尽全力坐起来,防备惊慌的盯着那道身影,饶是她此时意识不清晰,也能分辨出那是个男子的身形!
她的房里怎会出现男子!
且她怎么会中这种药。
以她多年的医术,不可能分辨不出这种药,她到底是在何时吃下去的。
可眼下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起因。
苏月见隐约能听见院里的动静,像是出了什么乱子,而那三两火把离她的房门越来越远。
她幡然明白,这是早有预谋!
苏月见摸出枕头下的银针扎在手臂上,疼痛让她的尚能保持清醒,她缩在角落死死的盯着那逐渐靠近床榻的身影。
身影有些熟悉,可身体狂热的躁动已让她几乎失去了分辨的能力。
苏月见只知道,不论那人是谁,她都不能让他得逞!
她再次用银针狠狠扎在手臂上,让自己不被药性所控制,此时,有一阵寒风拂来,竟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她靠着仅有的一点理智,扯开床榻另一边的纱帐,瞧见了那扇开的窗棂。
那人,就是从这扇开的窗棂钻进来的吧!
苏月见紧紧咬着唇,不敢再开口唤人,因为一出声便是让人羞耻的□□。
而窗棂后的墙边本有府兵守夜,这人能够悄无声息潜进来,足以明外头的府兵已被引开,她就算拼命弄出些动静,恐怕也无法引来人。
苏月见扯开床榻另一边的纱帐,这一边与墙只有一人的距离,是她不喜靠着墙,当初才让人在此处置了一个矮柜,留下一人宽的缝隙。
这一边没有脚踏,脚刚沾地脚底便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这股冰凉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狂热,她靠墙立着,盯着另一边纱帐的动静。
她不能让这人从她的房里出去,否则就是什么没发生,她的清白也毁了!
苏月见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可她明白,她此时没有能力杀人。
但若是将人弄晕,尚有一丝可能。
她看向一旁的矮柜,里头放置了她调制的药,其中有一瓶便是迷香散,是能让人顷刻间昏迷的药粉。
靠着墙的一边昏暗不见五指,苏月见凭着记忆摸出了一瓶药,心里却极其懊恼,她调制了许多种药,却独独没有调制能解春|药的。
因她从没想过,她竟会中这种药。
此时,纱帐被一只手掀开,跟着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虽极力压低,但仍能听出里头的□□猥琐,“表妹,我来了。”
苏月见眼神一凝,是陈二郎!
电光火石见,她突地明白了什么,眼底霎时盛满了怒气与狠历。
陈二郎,陈娘,陈大娘子,好得很!
竟敢这般算计她!
苏月见一手捏着药瓶,一手捂住口鼻,静静的等待良机。
陈二郎掀开纱帐,隐约瞧见角落里鼓起的被子,他淫|秽一笑,爬向床榻伸手去掀被子,“表妹。”
就在此时,迎面洒来带着异香的粉末,陈二郎一怔,同时发现被子底下竟是空的!
他还来不及开口,便瞪着双眼栽在了床上,再也未动。
苏月见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拿错药瓶。
只可惜她的这些药里,没有能将人顷刻间致死的。
身体的燥热再次席卷而来,苏月见靠在墙边,里衣已经湿透了,双腿不由自主的着颤。
她看向那扇开的窗棂,靠着墙缓缓挪动,嘴里泛起一股腥味,她知道应是将唇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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