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翻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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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一个老板发起了脾气：“刚才那个人是谁？这里不是不对外开放的吗？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闯进来？”

钱胖子顿时急出了一头冷汗，一个艺人犹豫了一下，怯怯地开口道：“刚才的人，好像是贺如安。”

“贺如安？那是谁？”这个老板显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和你们一样的戏子？”

那艺人不敢生气，就算敢也是敢怒不敢言：“他是现在最红的顶流歌手，粉丝非常多。”

“歌手？再红不也是个戏子！”那老板嗤之以鼻，一副要给贺如安一点教训的样子。

但就在此时，另外一个老板忽然开口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叶家那位公子了。”

那老板顿了一下，勉强咽下了这口气：“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去找他们麻烦了，来来来，继续喝酒！”

虽然刚才的事着实有点尴尬，但在座的基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就把这个插曲抛之脑后了，觥筹交错之间，包厢内的气氛逐渐恢复了过来。

然而段克柔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刚才贺如安推门而入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她反复回想着贺如安刚才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恨不得掰开揉碎拿放大镜看，贺如安刚才看到她了吗？应该看到了吧，毕竟她的长相又没有多大变化，那贺如安会怎么看她？他会认为她是那种为了红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段克柔心情沉甸甸的，其实比起被前男友误会为了红不择手段，她似乎更在意贺如安那视若无睹的态度，他明明看到她了，却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和看别人时没有任何区别。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遗忘。

……

就在她晃神之时，钱胖子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孙老板叫你呢！快给孙老板倒杯酒！”

段克柔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先前那个要去找贺如安麻烦的老板正看着她，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隔着半张桌子从上而下地量着她，眼睛都眯缝成了一道狭窄的线，眼神就像在量一件货物值不值钱。

这种被物化的眼神令段克柔反胃想吐，仿佛自己的所有自尊都被踩在脚下随意践踏，人格也被人抹杀碎，似乎有人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抱歉，我想去个厕所。”

“去厕所？怎么其他人都给我倒过酒了，轮到你就要去厕所了？”孙老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段克柔。

段克柔浑身僵硬：“我刚才水喝多了。”

“我听钱你得罪了人？”孙老板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看来你是想连唯一的出路都堵上了，不管你是不是去厕所，一旦你踏出这个包厢的门，以后就别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钱胖子赶紧站了起来，一边给孙老板倒酒，一边给孙老板拍马屁：“段啊，你这次得罪的人有点来头啊！以我在圈里的人脉，我查了几天都没查出来！要不是看在以前我带过你几天的份上，我根本不可能蹚这趟浑水！孙老板今年才涉足影视业，投资了一部跨国合作的大制作电影，出手就是一个亿，男女主都是重量级的，现在还差着几个重要女配角呢！”

孙老板哈哈大笑：“投着玩玩，如果赚了，下次直接找国外的全套制作班底，国内的这些导演编剧制片人都不行！国产片我看都不行！不过演员嘛，倒是可以找几个国内的，演技不需要太好，反正可以配音。”

段克柔微微皱眉，对那些被国内影视圈封杀的艺人来，这的确不失为一条出路，如果她真的已经被全面封杀了，这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了，然而——

她回想起了出道这七年来，她始终兢兢业业脚踏实地拍戏，从不糊弄从不轧戏，哪怕总是接到同类型角色，为了突破自己的演技也可以花好几个月时间揣摩一个角色，力图挖掘类似角色的不同人物特质，杀青的时候剧本和人物传都翻烂了。

除了戏里下的功夫外，戏外她从不炒作也不营销，低调得仿佛娱乐圈里的透明人，尽管她演过的角色并不比任何一个同龄的当红演员少，但她依然不红。

难道是她不想红吗？

凡是演员没有不想红的，她当然很想红，也许就像钱胖子的那样，是她死脑筋不知变通，不然不定她早就红了。

但在那之前，她更想成为一个有原则的好演员。

段克柔还是很想继续演戏的，哪怕一直不红，她也很享受当一个演员。

见她面露挣扎，孙老板不由轻蔑一笑：“我见多了那些假清高的人，装什么装？又想要钱又想要脸，哪有那么好的事？戏子就是戏子。”

钱胖子以为段克柔想通了，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来给孙老板倒酒？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今天晚上你好好陪孙老板，孙老板一开心，不定就给你赏个角色了。”

段克柔看似乖顺地垂下头去，少许片刻，她再次抬起头来时，满眼破罐子破摔的坚定：“谁爱倒谁去，我要回去了。”

钱胖子不敢置信地一愣：“你你你！你这女人疯了？！”

段克柔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之后，她只觉得这几日来的憋屈一扫而空，之前不敢的话也一泄而出了，就像社畜辞职之前终于鼓起了勇气骂老板：“钱胖子，这么想讨好孙老板，你怎么不自己上？你好好陪孙老板，孙老板一开心，不定就给你赏张银行卡了！”

钱胖子顿时气得吹眉瞪眼：“你这个疯女人！不许叫我钱胖子！我怎么可能去陪孙老板？”

段克柔：“别自卑，不定孙老板就好你这口。”

钱胖子似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一脸菜色：“你不想混了？！”

“对——老！娘！不！混！了！”段克柔回想起钱胖子这些年来在她身上占过的便宜，一时间怒向胆边生，她右手握成拳头，朝钱胖子的左眼抡起就是一拳。

“啊！老子的眼睛！”

钱胖子猝不及防，被段克柔一拳砸得眼冒金星，他气得一边捂住眼睛，一边手忙脚乱地指挥包厢里那几个艺人去抓人：“你你你！快！快把她给我按住！”

段克柔动作熟练地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一左一右拿在手里，冷笑了一声：“谁都别过来！这可是十厘米的高跟鞋！十厘米！心我在你们头上暴扣，给你们脑门开洞！”

那几个艺人本来就不想听钱胖子指挥，连忙装模作样地退了开来，把钱胖子气了个倒仰：“高跟鞋而已？怕个鬼啊！给我抓住她！”

段克柔趁机转身跑出了包厢，没了高跟鞋的束缚，她光着脚跑堪称健步如飞，路过的客人都纷纷面露惊诧。

她一开始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很快便释然了，她都快退出娱乐圈了，还怕什么？老娘不在乎！

段克柔一口气跑出了这家私房菜馆，段圆圆正在门外焦急等候，见段克柔匆匆跑了出来，顿时惊讶地迎了上去：“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先上车！”

段圆圆有点纳闷：“可是没人在追你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赶紧发动了车子，载着段克柔离开了。

段克柔坐在车上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钱胖子派人追出来，她松了一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事了出来。

段圆圆差点又是一脚油门把段克柔送去撞挡风玻璃：“那个死胖子居然让你去陪酒？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色眯眯的！”

段克柔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把他炒了，看来这一次我是真的只能退出娱乐圈了。”

段圆圆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你进去过吗？”

娱乐圈娱乐圈，那当然是一个圈，有人的地方才有圈，可段克柔出道七年来，几乎没什么艺人朋友，更没有什么绯闻八卦，和其他演员一比，除了都在拍戏，段克柔半点不像圈里人。

段克柔：“……”

段圆圆顿了顿，又问：“还能挽回吗？”

段克柔幽幽道：“我刚才忘了了，我还给了他一拳。”

钱胖子这人，除了喜欢占手底下的女艺人便宜外，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锱铢必较，他曾经给公司里一个艺人穿鞋，搞得对方不得不解约出走，就因为那个艺人曾经在背地里过一句他的坏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段圆圆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回去收拾一下，准备一起回老家种茶叶吧。”

段克柔笑了笑：“我收拾就行，你收拾干嘛？你还可以继续带艺人。”

段圆圆撇了撇嘴：“我本来就是你堂姐，为了给你当经纪人才进的公司，你都要走了，我还留下来干嘛？”

段克柔：“我们不一样。”

段圆圆热血上头：“哪里不一样了？我也还年轻，可以转行从头开始！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段克柔冷静提醒：“你还有房贷要还。”

段圆圆：“……”

这，就是成年人的悲哀吧。

就在段圆圆满心苍凉与无奈之际，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破了车内的死寂。

她有气无力地接了起来，随即神情逐渐凝重，电话挂掉了之后，她忽然就振奋了起来：“妹！我们还没日落西山，我们还能东山再起！”

段克柔一惊：“怎么？”

段圆圆神情亢奋：“有一个真人秀找上你了！国民综艺！你要咸鱼翻身了！你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