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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050】前世/未亡人孤独走在雪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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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大宁历,景熙二十五年冬。

南归路上,衡鸣雪山北后方,隆武军缓缓现出身形。

虽是大雪纷飞,然上到统帅将军,下到兵甲侍卫,无一不心生喜悦。

北戎灭了,四海一统。

圣人花到手,女帝福祚绵长。

唯一遗憾的是,那个凭一己之力,孤身潜入敌营灭掉北戎三王,夺来丹药的人,到底没能撑下去。

望不见山河昌盛,踏不上回家的路。

一个时辰前,医官回禀,那人油尽灯枯,已经故去。领头的数位将军数次回望后边那辆随军的马车。

长叹息以掩涕兮!

已至大宁境内,军队列阵停下,大将军下马至车前,亲掀帘帐,持着对一个战士的无上敬仰,拱手道,“谢祭酒,英雄遗体,是火化送回皇城,还是将埋与雪山上?”

“这英雄是祭酒的暗子,不知他家乡何处,可有留下话语?”

隆武军死后安息地,有两处。

一为埋骨衡鸣雪山,禀“生之洒血于社稷,死后以骨温寒雪”之崇高信念,永伴山河。

二为叶落归根,眠于故里。

即将不惑的谢祭酒,如今世家谢氏唯一的传人,搂着那具已经逐渐冷去发硬的躯体,摇了摇头。

“他是我谢氏的人,自是入我谢氏祖陵。我要将遗体完整带回去,有人会想要见他的。”

于是,即便是隆冬雪天,即便是急行军,从北戎边境到郢都皇城,尸体还是开始腐烂,渗出尸水。

景熙二十六年一月,郢都城外,天子銮驾出城十里迎棺。

归来的英雄,挽君主性命以春秋,统山河四海于一体,女帝这般接待,亦是合理的。

百官与臣民,乃至整个天下,都是这么认为。

除了扶棺而来的谢祭酒,谢晗。

今朝三十又五,重疾缠绵多年的女帝,挺着笔直的背脊,退开仪仗,独自走在风雪里。

雪花落在她本就白了大半的发髻上,待她走到棺前,已经满头皆白。

“开棺!”她的话经风即散。

但周遭诸人还是听到了。

这些年,她一贯如此,话音很轻,却足矣让人听清。便也从不第二回 。

棺盖开,才露出一道缝,酸腐味便散发出来。待整个掀开,里头尸体已经大半腐烂,淅淅沥沥躺着尸水。

二十六年前,她还是东宫失了语言不得开口言的皇太女。

十月里,皇父驾崩,为防世家逼宫。她瞒下死讯,秘不发丧。将父亲尸体安置与寝殿内,命太医如常会诊配方,自己如常侍疾守夜,如常用膳理政,等待援兵。

那年,她九岁,守着父亲尸体十余日,第三日开始便闻到尸臭味,第七日看见尸僵遍身,皮肉化水;第九日,尸水从床榻流下,融进周遭掩盖的冰层里。

与此刻,没有多大区别。

是故,她安静地立在棺木前,神色安然,仿佛只是重新感受了一遭当年的气息。

她扶着棺木,甚至还将手伸了进去,抚了抚他鬓角额头,拂下几缕花白的发丝。

若今昔两厢有何不同。

大抵当年,即便父母皆亡,族人散尽,她尚且还有支柱。

她还有舅父,有他在,她便觉得自己还有家。

而今朝起,她没有家了。

她恨他,贬他,逐他,却依旧希望有一天他能回来。

不回来也不要紧,只要他活着,她的心都是定的。

“合棺吧。”女帝依旧平静道。

她望着一旁与自己年岁相仿的青年,有些虚弱地合了合眼,隔着茫茫大雪,她轻声道,“谢谢你,带他回来。”

谢晗上去扶她,“陛下,于理还需验明——”

验明正身。

她紧挨着棺木,扶棺入城。

十年前,他的死讯从坞郡传来。

殷夜亦是在此地迎候,在此地开棺,命令验明正身。

仵作站了一排,从足宽,身长,肩宽,头围,事无巨细,一一测量,皆与他一般无二。甚至还有她送他的青玉为证。

证明尸体身份。

可是,她就是不信。

如今想来,除了她不信以他那样的性子会纵火自焚,更多的是感应。

她能感应到,他还活着。

在这个世间不为她所知的角落里,他一定还活着。

只要他活着,便是好的。

年岁越久,殷夜愈加偏执。

她想,即便他不配被她所爱,也当被她所厌,所怨。当活着,被她痛恨。

他是她的,爱恨都属于她的。

而如今,亦是感应。

带动她心跳的另一半频率,骤然停止了。

接过书信的一刻,她觉得很是符合他的作为。死于忠君报国,献身于家国天下,是他谢氏百年传承的风骨。

开棺那一瞬,更无需仵作验证,纵是他割面毁容,手足不全,尸身溃烂。但大到他的轮廓,细到掌心纹路,都清晰刻在她心上。

便如此刻,她捏着指尖那一缕发丝,亦都能感受他独一无二的气息。

这朝,他真的死了。

死在被她放逐后的第十年。

女帝扶棺入都城,已让群臣唏嘘。

这恩太重了。

然,殷夜不是这样想的。

她只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为献身沙场的夫君扶棺。

这,再寻常不过。

然,后头路径,更是让臣民瞠目结舌。也同样让殷夜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棺木一路未停,入都城,进宫阙,路前廷帝王双殿,至女帝后宫,终于在琼麟台殿门前停下。

琼麟台。

风雪渐息的冬日里,百官后背愈冷,已然个个回神。

大宁开国至今,历两代帝王。

有谢氏三郎谢清平,两朝为相。自明光元年至景熙五年,整八年,丞相居琼麟台,日益教辅女帝。后搬离回丞相府,至此琼麟台关闭,往后至今二十余年,再无人能踏入。

棺椁在琼麟台前停了一昼夜,到底未能入正殿。

翌日清早,雪霁天情。

殷夜尚且还是昨日冕服,只身立在殿门口,未再上前,只命谢晗领领棺椁回丞相府。

冬日初阳投下阴影,十二赤珠冕旒隔断她视线,棺木远去,她亦不愿再看。

她垂首望着掌心那缕发丝。

原来,这一生,关于他的东西,不是她强要来的,便是她是偷来的。

他至死,都是为了山河社稷。

至死,都将这天下排在她前头。

这间屋子里,二十前年的声音和场景慢慢变得模糊,逐渐清晰的是昨日谢晗为他转达的话语。

“叔父临终愿望有三。”

谢晗跪在她面前,诚禀道。

“其一,叔父希望,陛下看在北戎和圣人花的份上,复谢氏往昔荣光。”

为家族求的。

于公于私,她没有什么好反驳。

“其二,许他埋骨谢氏陵园,叶落归根。”

为自己求的。

愿望之卑微,她如何不许。

“其三,叔父……”谢晗闭口不再言。

“。”

“其三,叔父让臣照顾陛下!”

照顾?

殷夜俯身,与他视线齐平,“告诉朕,让你如何照顾?”

到第三,才轮到她。

她原该知足的。

殿中有一刻寂静,已经不惑的祭酒鼓起一生的勇气,迎上对面人的目光。

以前,他不敢看她,是因为喜欢她,心中爱慕羞怯,不敢多望一眼。只敢于无人处,远观背影,偷记心间。

后来,他不敢看她,除却先前因素,更因为君臣之间,不可直面视君。

于是,从年幼司徒府一面惊鸿,这须臾又漫长的数十年里,于她面前,他永远低眉垂目。

她是天上月,山头雪,是他只可远观不可触碰的神祇。

这辈子,他曾有机会,同她结成连理。

至今,他还记得她应诺的诏书。

那是他母亲,拼了亡故父亲的情面,迂回从他叔父手中截来的。

他曾无颜过,恐惧过,然在情海的欲望中,他还是沦陷了。

只是丞相府一场送行宴,破了他的美梦。

以至于往后十余年,他看她灭世家百族,屠前朝余孽,终于在她冷酷铁血的帝王手段下,收起了那一点儿女心思。

这世上,但凡有他叔父一日,她宁可孤老一生,也不会看旁人一眼。

至今朝,世上再无谢清平。

一念之间,是不是他还有机会。

世家被平,唯谢氏独立,唯他爵位未革,官职在身。

他如何不明白,是因叔父的关系。

所以,是不是可以,再借一回叔父的东风,圆平生夙梦。

北戎归途中,谢清平原话是这样的:

将我尸身焚化,当是八年前那样,我本死于那一年,如今不必再扰她心神。

北戎和药,只是你的功劳。

凭这些,陛下会召你回去。

你、是谢氏仅留的血脉。谢氏百年荣光,便辛苦你了。

亦借这些,你帮叔父求一求她。

只是我昔年遗愿,求她看在她父母面,许我骨灰入皇陵,许我离她近一些……

在决定带尸身回来的那一刻,谢晗便作出了选择。

他不要谢清平给他的一生功勋。

他抱着他的尸体,道,“叔父,对不起,我还是想要久久。”

是故,在长久的沉默后,他直视殷夜双目,“叔父,让你立为我皇夫,让我好好照顾你。”

停在殿门前的棺木上,雪水化开了,一点一滴往下落。

殷夜回首望去,缓缓起身。

半晌,终于道,“带你叔父回家吧。”

这里,不是他的家。

谢清平下葬那日,天空又开始飘雪。

鹅毛大雪,从寅时便开始落下。

女帝未再出现,只派内侍监送了诏书来。

复丞相位,复一品镇国公爵位,复入太庙受天下之供养,复谢氏鼎盛之荣光。

丞相府中,仵作正为谢清平整面修容,敛衣束冠。

裕景宫中,殷夜对镜贴花黄,抿唇上朱色,描眉绘青黛。

簪的是七珠紫金冠,是位极人臣的象征。

带的是连着红纱锦盖的凤冠,是女子大婚的标志。

封棺盖钉,他一生至此,与世长绝。

丹药捧上,她饮下,从此安康长寿。

棺椁出府门,入城西翠玉山。

红纱如血,飘在九重宫阙的城楼上。

黄土一点点盖上,从晌午到傍晚,礼仪之繁琐,到底也有结束的时候。

结束的时候,便是黄土掩了他棺木,形成一座坟墓。

白雪一层层飘落,从晌午到傍晚,却始终不曾停下。

再大的雪,能将她华发染得更白,能将她双肩覆盖,但挡不住她一身如火的嫁衣,在天地间翻飞。

下雪的夜里,没有星星和月亮。

谢晗从城楼看见殷夜,如血如火的红色,刺的他肝胆俱裂。

“朕的嫁衣好看吗?”她严妆华服,一步步向他走来。

“嫁衣只穿一次,以后朕都不会再穿了。”她平静道。

“久……陛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殷夜回首夜色中的浩浩山河,“他至死都不愿和朕在一起,朕亦不会再去扰他。朕只是如他所愿,嫁给这山河万里。”

“朕,会好好活着,做个好皇帝,不负他多年栽培。”

她望了眼面前人,笑道,“亦会如他所愿,立你为皇夫。”

新立的坟头,已是白雪皑皑。未亡人孤独走在雪夜里。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这一生,我与你,是这样的结局啊!

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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