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家出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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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广大市民朋友们，明后两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日，海城广播FM96.8再次提醒广大市民朋友们配合做好降噪工作，给莘莘学子们一个安静的考试环境，感谢您的配合...”

同一条广播不知回放了多少遍，魏瑜婉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确定电磁炉上最后一锅玉米排骨汤也快煲好时，她才赶快擦干净手，拿起手机，退出广播界面，给老公黎城电话：

“宝贝女儿她爸，下班了吗？”

“记得带蛋糕回来，路上心。”

今天是他们宝贝女儿黎璃的生日，正好是高考前一天，他们夫妻俩都想给女儿过一个完美的十八岁生日，然后第二天一起送女儿去考场。

黎璃最喜欢的这家蛋糕店距离很远，没有配送服务，只能让老爸黎城下班后开车去拿。

魏瑜婉把所有菜都摆上桌，只等了十多分钟，黎城就回来了，他今天特地跟单位请了假提前下班，去给女儿拿蛋糕，中途下车去店里时，忽然下雨，他淋了个半湿，好在怀里护着的蛋糕还是完好的，只是外面的透明玻璃罩子沾了些水珠。

“宝贝女儿还没回来吗？”黎城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木柜上，弯腰换鞋。

魏瑜婉给他拿来干毛巾擦水，“这个点刚放学没多久，阿璃估计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到家。”

黎城刚想问要不要去接女儿，就被魏瑜婉推进浴室，不由分叮嘱道：“冲个热水澡，担心感冒传染阿璃，影响她明天发挥。”

黎城觉得老婆大人得有理，洗澡时的水温都刻意调高好几度，可等他半时从浴室出来，就看见魏瑜婉满脸急色在门外来回踱步。

“阿璃还没回来吗？”

魏瑜婉神色焦急地点头。

黎城立刻安抚道：“别急，先给阿璃个电话。”

“过了，关机。”魏瑜婉握着手机，心里很是忐忑。

黎城心头也涌上一种不大好的预感，拿起手机拨通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

接到前缀是黎璃二字的家长电话，班主任老张额角条件反射般跳起来。

“是黎爸爸啊。学校今天下午只上了两节自习就让学生回家了，还让学生到家后让家长给我发信息，我这边显示黎妈妈给我发了微信，怎么...黎璃还没到家吗？”

尽管对姑娘去了哪里毫无头绪，他还是尽量安抚道：“您先别担心，黎璃这姑娘很聪明，不会在高考这种大事上任性的。”

挂了电话，他焦躁地摸了摸快要光不溜秋的头顶，一个劲儿地叹气，“黎璃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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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蒙的，正在下雨，老城区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黎璃跟赵若萱两人共撑着一把明黄色伞往一条巷子里走。

“黎璃，张老师不是让我们到家后让家长给他发信息吗？你到底是怎么骗过他的啊？”赵若萱实在是好奇,不停地用胳膊轻推着黎璃。

两人只了一把伞，黎璃快要被她挤到外面去。

黎璃无奈之下伸手，也去握伞，一边回她：“很简单，我之前用一个号加了班主任，但没跟他聊过天儿，他也不知道我是谁，给他发我到家的消息时，我直接把昵称改成了黎璃妈妈。”

“...还能这样...”赵若萱听得一阵唏嘘，“要是我可不敢这样。”

“这有什么？”

“不过也撑不了多久，没猜错的话我爸妈他们应该已经发现这事了。”到这，黎璃扭头继续催促道：“你的地方到底在哪啊？走那么久都没到。”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赵若萱带着黎璃在巷子里又拐了个弯，雨越下越密，染湿少女的肩头。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黎璃觉得有些难受，

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乌漆嘛黑的。”

“这里之前不是这样的，好像是路灯坏了，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哈。”赵若萱笑着解释。

最终，她带着黎璃停在一家闪着淡黄微光的菱形招牌店面前，单看外观，看不出里面是干什么的，黎璃仰着头，睁大眼睛去看那招牌上的字，前面是三个掉漆的字母，看不真切，后面跟着一个勉强能看出来的“吧”字。

黎璃皱着眉头，后退一步，“这是酒吧？”

看到赵若萱点头，她又退一步，“那我不进去了。”

“为什么？”赵若萱有些摸不着头脑，黎璃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乖女孩，敢做的事也比她多太多。

“听酒吧都是坏心眼的臭男人，还吵耳朵，我不去。”黎璃闭着眼睛道，有些苦恼。

想着不回家她还有什么地方去，难道又去住酒店吗？

赵若萱听完她拒绝的理由放心地笑了，热情挽住她的手，“放心，里面没有臭男人，只有好看的姐姐，而且...我喜欢的人应该也在里面。”

“…你喜欢的人？”

黎璃一下子来了精神，讶异地问：“你喜欢的…居然是女孩子吗？”

离谱的是她看见赵若萱实诚地点头了，即使光线昏暗，她也能想象出她害羞时两颊绯红的样子。

黎璃挣开她的手，心里有些别扭，“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好来陪我的吗，居然拉着我来见你的心上人。”

赵若萱又挽住她的胳膊，不好意思道：“是你要隐蔽的地方，我就只想到这儿。”

“那你还记得明天要高考吗？”黎璃神叨叨数落她：“恋爱脑要不得。”

赵若萱弱弱回怼：“我本来要回家的，是你拉我陪你过生日，而且你知道明天高考，不还离家出走吗？”

“...”

想教育人的黎璃被戳到痛处，老实闭嘴，跟赵若萱两个人大眼瞪眼。

就在这时，两个身形高挑的年轻女人从夜色中走来，朝她们走近时，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其中一个道：“两位妹妹，麻烦让一让。”

带笑的声音透出点漫不经心的挑.逗。

黎璃不知为何忽然僵得像尊雕塑，下意识捏紧了书包带，她能察觉到另一个没话的女人视线多在她身上停了一瞬，赵若萱赶紧拉着她往旁边站，又躲在她身后了声：“对不起，请进。”

两个女人都进去后，赵若萱还是躲在黎璃身后，两手揪着黎璃的校服外套，似乎很紧张。

“人进去了。”黎璃缓过来后提醒她，想不通自刚刚为什么是那种反应，也不明白赵若萱刚刚在紧张什么，见赵若萱迟迟没有动作她才后知后觉。

她不大确定地问：“刚刚进去的人里不会就有你喜欢的人吧？”

“…嗯。”

“是那个了话的还是没话的？”

“…了的。”赵若萱的声音细弱蚊蝇，到这终于肯放开黎璃后背校服。

黎璃伸手绕到背后抚平校服褶皱，有些头疼，真不知道赵若萱是怎么做到又敢又怂的。

叹了口气，她一把扯住赵若萱的袖子，“不是要看心上人吗，我陪你进去。”

“谢谢你，黎璃！”

赵若萱见黎璃终于答应一起进去，高兴地伸手要抱黎璃，“美女贴贴。”

黎璃往旁边躲了躲，撇开脸道：“有本事抱你心上人去。”

“人家还没有这个胆子嘛。”

“我看你也没有，不然怎么会拉上我才敢来。”

“是啊，黎璃，你太好了，你爱我！哦不，是我爱你！”赵若萱感谢她时总是十分狗腿，起肉麻的话一套一套，还容易语无伦次。

进去时还迈不开腿。

黎璃简直是硬生生把她拖进去的，低头玩手机的前台懒洋洋抬眼，瞄到她们身上的校服，立刻正色起来，“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两人拽下一边书包带，拉开隔包拉链去证件时，因为高中生装扮吸引了身后大波视线。

黎璃对视线极其敏感，也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她看，还没摸到身份证就转身瞪回去，视线刚好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漂亮眼睛，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浅浅幽光，看起来比她还要无所谓，但又莫名透出点沉重感。

有些矛盾，像不见底的深海。

以往都是黎璃瞪到别人移开视线，唯有这次是她主动移开。

被那双眼睛看过之后，心中的愠怒奇迹般的散了些，不想跟人计较，她转回身，低头找到身份证交给前台检查。

赵若萱早已成年，黎璃则是要过完今天才满18，不过她身份证登记错误，比她真实年龄大一岁。

前台拿着两张身份证看得仔细，好一会儿才道：“进去吧，妹妹，记得早点回家。”

黎璃从前台手中抽回自的身份证，没有话，她根本不想回家，而且离家出走对她来几乎是家常便饭，她不想回家的时候就住酒店。

赵若萱也拿回自的身份证，拉着黎璃走到一处角落的双人位置坐下。

如赵若萱所，这个酒吧里真的只有姐姐，而且并不吵，播放的音乐都是比较轻柔的，她能待下去。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坐在角落里，离心上人那么远，赵若萱连心上人脸都看不清吧。

“两位喝点什么？”有服务员过来询问。

赵若萱道：“两杯柠檬水，谢谢。”

黎璃把书包堆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还是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爸妈果然给她了不少通电话，还用微信给她发了大串的文字消息。

老爸：宝贝女儿，爸爸把你前几天钦点的慕斯花瓣蛋糕给买回来了，回来过生日吧，你在哪里，爸爸去接你。

妈妈：阿璃，别吓妈妈，有什么事回来跟爸爸妈妈，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解决不了问题，快回来，妈妈给你煲了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明天就要高考了，别拿这种大事开玩笑。

就连班主任老张也混入其中。

老班张：黎璃啊，听老师的话，赶紧回家，明天来高考，千万不能在这种大事上任性啊，不然老师我...真的会吐血。

隔着手机屏幕，黎璃已经能想到张老师头上稀疏的毛发和头疼的表情，或许，她跟父母之间的矛盾不应该波及老张。

柠檬水上来了，赵若萱推了一杯到黎璃面前，见她一脸冷淡盯着手机，连忙问：“怎么了？”

黎璃直接把手机翻面让赵若萱自看，赵若萱看完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同情张老师。

“黎璃，你一定是张老师职业生涯中最无能为力的例外。”

咬着吸管兀自喝着柠檬水的黎璃并不否认，论成绩，她是老师会放在心尖上的那种好学生，但论听话程度，她属实是让老师最头疼的那一批。

“你今晚真不回去吗？”赵若萱也有些担忧，作为黎璃最好的朋友，她知道黎璃有多任性。

主动提议道：“明天毕竟是高考，要不你今晚回我家，明天我们一起去考场，你先跟叔叔阿姨一声让他们放心？”

“不要。”

“那你明天会参加高考吧，黎璃，我们好要报同一所大学的。”

“不知道。”

黎璃看着眼前冒着微气泡的柠檬水，又想到今早出门前去爸妈房间里偶然看到的几张白纸黑字的报告单。

对面，赵若萱还在乐此不疲地劝她，黎璃不胜其烦，索性扭头向后望去。

将好对上一双没有波澜，柔和得像死水一般平静的漂亮眼睛。

没有温度，毫无生机。

还是先前站在赵若萱喜欢的那个女人身侧，没开口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