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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女宿舍, 十一点准时熄灯。
落得光色沉黯的环境,徐穗淇的床位和宋念安的紧靠在一起,落针可闻地, 似乎还能听到彼此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徐穗淇盯着昏暗的简易宿舍顶板, 脑海中闪过夜聊常常会聊的话, 但最终, 还是被宋念安刚才“沼泽”的话题吸引去注意。
她浅浅地舒了口气,喊她:“念安。”
“嗯?”宋念安右手手臂覆在眼上, 还在酝酿睡意。
徐穗淇很突兀地问:“纪老师这次回来没问你随他读博的事吗?”
因为宋念安天资过于聪颖,自身又积极上进, 所以本科和研究生的学历早在前两年就压缩读完, 但自那之后, 宋念安直接选择了无国界医生工作前必要的两年工作经验。
宋念安对无国界医生的渴望,似乎比深造读博还要强烈。
徐穗淇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 纪渊那边也有几次旁敲侧击, 不过都被宋念安委婉地暂时拒绝了。
宋念安给出理由:“想过两年回去再考虑这个问题。”
出奇地,以往纪渊回国都会询问宋念安后面发展的问题,这次却好像只字未提, 还满足宋念安心思地把她放到最后一批重点对象里。
徐穗淇的疑惑, 宋念安能理解。
但她只是疲惫地笑了笑,也得为过去的任性埋单, “我想做我想做的,但家里人年纪大了,不一定支撑得住未来太多的变数。读博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能进行,但医生无界和有界的区别, 可能对我来,只有这几年时间。”
也许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做现在这样的事,但宋念安发现自己越长大,心里要考量的因素就越多。
虽然这次回去,她在饭桌上提过可能三个月后又要出发,但季老并没太多反应,只是唉声叹气地照旧拿她没办法:“我们季家哦,都是白眼狼,都不爱和我这老头玩,去吧去吧,可得和你向蕊姐比比谁厉害。”
就算对话当场是在大家谈笑时进行的,但宋念安那天睡不着下楼,还是意外听到季老和季向蕊在聊门漏不漏风之前的话。
可能是季老情绪不高涨,季向蕊直截了当地:“爷爷,您想留安安在身边就,您要想她了您也,都是一家人,想念又不是什么不出的话。”
季向蕊是这么觉得的。
但季老不过是睨了她一眼,“那我当初想让你留在国内,你还不是出国就出国,我想你,怎么也不见你回来看看我老头子?”
季向蕊一噎,“我......”
“反驳不了了?”季老轻哼了声,“怎么,当我没年轻过?”
老头一脸饱经风霜的皱纹,但还是慈眉善目的和蔼,只轻轻叹息了声:“年轻不都这样?总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完山海才会想起来自己还有回家的路要走。安安这孩又不是第一天想当无国界医生,这么多年的梦想,我一句‘爷爷想你了你能不能回来陪陪爷爷’,她是回来了,但哪里会是心甘情愿?”
当初林老生病离开,季老就在他床前答应过他,承诺是不管到哪,只要进到他们这个家门的孩子,就都是自己的孩子。
既然是孩子,那哪有会成为自己孩子前进路上绊脚石的家长?
季老将军戎马一生,生死离别看得太多,以前还怪林老因为宋芷青当初走就走而伤了心,后来终究还是心软让她回来。
但他喝了口热茶,面对季向蕊的沉默,只是指了指不远处墙上挂的全家福。
“那张大合照,还有印象?”
是宋芷青把宋念安送回老院,自己还没回来,林老让摄影师先来拍的照片。
这张迟来已久的林家全家福上只有三个人,林老、林钦吟和宋念安。而宋念安当时还,是被林钦吟抱在手上,站在林老斜后方的位置。
季老缓缓道:“当初老太太走了,柏安也走了,老林家一度就只剩下他和钦吟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安安能回来,拍这张照片就是要让宋芷青记住,就算她不在,进了老院的门,就永远是一家人,老院永远有她的位置。”
“所以你,”老人轻笑,“老林这么看重的孩子,我能随便用一句想念就让她回来?”
......
不是刻意想到,但季老无可奈何的怜爱仿佛近在咫尺,近在耳畔,宋念安越想,就越不受控制地湿了眼眶。
但她没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难受心酸的呜咽都没有。
沉默的沉寂,似乎丁点对于的情绪都没有。
可环境太过安静了,不知不觉,一旁的徐穗淇还是能察觉到宋念安一点点变重,多少有点不知所措,“念安?”
“嗯。”宋念安低声应了。
徐穗淇突发奇想地问:“你当初为什么想做无国界医生啊?”
为什么......会想做无国界医生呢?
其实这个问题,宋念安自己也想了好多遍,“大概是十六岁那年夏天,决定的吧。”
“十六岁?”徐穗淇倒数了下,“那时候你不是已经在读医科了?”
宋念安低笑了下:“是啊,那时候我好像已经在读医科了。”
但她:“起初读医科是因为敬畏,抱着敬畏心理想要救人,但那时候,我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无国界医生。”
“如果不是他,”宋念安不知想到什么,着着,嗓音越来越,“我不会想到要做无国界医生。”
徐穗淇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他?”
“不会是傅听言吧。”
宋念安闲散地落手在床边,侧过身半转向徐穗淇,清浅的瞳眸冲淡眼前的雾气,眼尾微扬,勾勒出浅笑的生动。
她弯唇笑了下,很坦率地承认:“是他,没错。”
徐穗淇一下就好奇起来,“既然他这么重要,那你们现在的氛围,怎么不像之前那样亲密了?”
“我总觉得吧......”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挺在意你的。”
宋念安的眼睛很漂亮,看似杏眼的乖巧,却又因眼尾的浅弧而有狐狸的狡黠特质。她默了几秒,眸底笑意更深。
反倒是徐穗淇被她这个笑搞得有点懵,“我真的啊,我真这么觉得。”
“那你怎么不,我也挺在意他的?”宋念安漫不经意。
“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徐穗淇挠挠头,“知道你俩事的,还有谁不知道你在意他?”
“......”宋念安心里有点梗。
但徐穗淇没注意到这点细节,只是自顾自碎碎念:“不瞒你,还好这次裴师兄不来,不然我还担心呢?”
宋念安疑惑,“你担心什么?”
“两男一女啊,你看看。”徐穗淇耐心罗列,“这傅队和裴师兄,家世相当,虽然裴师兄长相温柔,不如傅队那么有攻击性,但站在一起,依旧很有话题度的,再加上这两人心思都在你身上——”
到这,她鼓了鼓掌,“姐妹,修罗场啊修罗场。”
“......”宋念安无语地淡声,想都没想,直接翻身,“你别修罗场了,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徐穗淇瞧着宋念安那冷淡单薄的背影,撇撇嘴。
干嘛不信她,她真有这种修罗场会来的感觉来着。
*
最终,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天光熹微时分,宋念安是被一阵口哨练兵声吵醒的。而这会,其实原定的六点训练区闹钟并没有响。
五点半的时候,训练新兵都已经整装待发,吃完早饭到达训练场。
训练场就近在男女医疗宿舍后一公里开外的位置,无奈他们喊口号的声音太响了,宋念安睡得又很轻,只一遍喊完,她就睁眼,掀开被子起床了。
深冬的早,屋内还有暖气烧尽的舒适,白花玻璃上却已是层层轻薄的雾气。
冰天冻地的环境,乍一看,窗外枯枝败叶都在一夜之间结上白霜,门窗玻璃更是止不住地沁入寒风,刺人心骨。
宋念安随便套了件毛衣,就拿起洗漱杯穿过大堂,往外走。
只是开门后,她落目要换的鞋,意外发现,门口放了双黑色女靴,她弯下身,看了眼鞋内标注的尺寸,36#。
这里,只有她的尺码,36#。
彼时,不远处在楼梯边的男人注意到宋念安这边大门开了,放下手中正在调试的频道内对讲机,抽起一旁的厚外套就朝她蹲的方向走。
宋念安还在埋头捣鼓这双新鞋时,冬日暖阳都不及云深,男人靠近后,颀长身影已经兜头罩下,拢在她身前。
水泥地面上深浅不一的暗影,宋念安慢一拍反应,怔怔抬眼。
眼前站的就是军装在身的傅听言。
“这么早就睡醒了?”男人边,边展开厚重外套,披在她单薄一件白色毛衣外,“怎么不穿外套?”
宋念安环视了圈四周,寥无一人,赶紧站起身,没回他问题,只生涩道:“你怎么在这?”
傅听言微微挑了眉。
主要是傅听言习惯性给她披外套这个举动太像在带孩子了。
她现在是来工作,不是在老院,所以多少得想着避嫌,省得传些不好听的话,“你不是该在训练场?”
“有监控摆着。”傅听言淡淡地勾了下唇,“连自律都做不到,训练什么?”
“可......”宋念安看了眼时间,“这边不是六点起床训练?现在才五点四十。”
兴许是天气太冷了,一句话,唇边都是白白的雾气,宋念安从暖进凉,自然冻得瑟缩,但傅听言向来习惯恶劣环境,现在这种零下温度根本不算什么,越是冷霜在后,越能衬得他眸底蕴光有温度。
只不过,这个温度似乎是针对性的。
所以这不过是他到训练场的第二天,整顿收心的强压训练就来了。
光是早上迟早的那几个新兵,就已经被罚加倍负重练了。
宋念安并不了解他们这边的情况,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鞋,还迷迷糊糊的,“这个?”
“不是怪我见死不救?”傅听言轻笑了下,随手拢了下外套衣领,“以一换一。”
宋念安整个人被外套收拢着。
傅听言刚才的力道虽,但她还是朝他的方向冷不丁冲了下,看上去人本就的,站在他身边更是有种莫名的娇弱感。
宋念安那句脱口而出“我怎么总觉得你这个行为很奇怪哦”的感叹还没来得及出口,不远处调配室就传来窸窸窣窣的低笑声。
宋念安愣了几秒,疑惑地探头一看,正好落中傅听言几个队员的笑脸。
“嫂子早上好!”带头的就是嬉皮笑脸的汪珈成。
宋念安:“......”
她脑袋一缩,局促地伸手拽下外套,中途脑袋不心撞在傅听言身前,一下给他推出去后,她脸皮薄地羞赧道:“你的队员喊什么呢!”
都不给傅听言解释的机会,她就翻脸不认人,“好保持距离的呢。”
傅听言似是觉得好笑,“这就是你的距离?”
“嗯。”宋念安低着头,耳根已经烫得火热,没管地上那双女靴,踩着拖鞋就往洗漱池的方向走。
走两步,傅听言还跟在身后,宋念安直接低恼,嗓音虚抖着:“傅听言!距离!”
傅听言逗她逗够了,也没再跟着去洗漱池。
不过他翻脸也够快的,一转身,看向汪珈成时,脸色就骤变冷淡,仿佛刚才的那点温柔如雾散去,短短几秒,仅剩神色寡淡的冷漠,眸色深黑,不见笑意。
汪珈成了个寒颤,凑到孟沛霖旁边,声道:“他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这还夸张?”孟沛霖一脸“你一看就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淡嗤,“那晚听嫂子喝醉,这人直接招呼从局上离开,你知道?”
“啊?”汪珈成是真无知,“还有这种事?”
孟沛霖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只是傅听言的低声来得太过及时,“汪珈成。”
“到!”汪珈成转身,但在撞上傅听言目光的一刹那,习惯地冷静道,“队长,是有什么事吗?”
像是早就无言的默许,傅听言没和他闲聊刚才的话,而是低头再确认时间,“还有一批八点飞机,到这估计九点出头,进区的那条路不好走,你派人去接应一下。”
这话一出,在这的队员面面相觑,汪珈成疑惑,“是还有医疗队的人要来?”
“不算,心理队的。”到这,傅听言还有闲心补一句,嗓音不咸不淡,“而且来的那人,孟沛霖熟。”
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地飞到孟沛霖身上。
孟沛霖:“?”
他指着自己,表情十二级迷惑,“我熟?谁啊?”
傅听言直视着他,深眸似是含笑,一字一字淡然:“华清心理学博士,芮薏。”
“......”孟沛霖顿时愣在原地。
又听到八卦的汪珈成可来劲了。
他语气带飘地“哈”了声,表现得尤为匪夷所思:“傅队,这孟沛霖的人,为什么要我派人去接啊,你让他自己去接呗。”
孟沛霖听完,面无表情地横他一眼。
汪珈成毫不弱势地看回去。
傅听言倒是很快就变换身份,从当局者变成了旁观者,居高临下看向汪珈成,话里有几分调侃:“刚才不是你闹的最欢?我看你精力挺充沛的。”
“不是——”汪珈成有嘴不出苦,“宁做中间人,一拆一桩缘啊。这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来拯救孟沛霖,这机会我可不敢抢。”
傅听言神情没什么波动,“让你去抢人了?我是让你去接人。”
汪珈成还是不情不愿的,一股脑还道:“真不是我记仇,我上回就吃了孟沛霖抽屉里那快热化了糖,他就跟我急眼,后来才知道是芮老师送的。我今天要是再给他把女神一接,他不得弄死我?”
一旁随即传出窸窸窣窣的插科诨声。
无语写在脸上的孟沛霖:“......”
傅听言颇有深意地朝孟沛霖抬了下巴,调侃:“还送糖呢,你这么躲着人家,不太厚道了。”
孟沛霖随口就是胡扯:“那不过是军区外面卖部做活动送的,一块钱一颗,心理队人手发的而已。”
这解释一出,汪珈成有理:“那我怎么不拿到糖?”
他转头看向傅听言,“队长,你收到了?”
傅听言显然是含笑摇头。
所以汪珈成痛快给出结论:“芮老师那就是偏爱你,现在喜欢人才给发糖的,你还不抓紧着点,这人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接啊。”
这帽子一扣,孟沛霖都不知道什么反驳的好。
似乎连过脑一瞬都不到,他就死鸭子嘴硬:“只是顺手而已,谁喜欢人就给发糖?”
汪珈成“嘿”了声,还不信了,急于证明自己,“队长,我的对吧,喜欢就给发糖的。”
傅听言没话。
好死不死的,汪珈成还非要加一句:“嫂子是不是就给你发过糖啊?”
原先还在笑的傅听言神色突然在这句话后滞住。
尤为明显的,是他眸色霎时变冷了。
寒凉流动的空气都在刹那间凝固一般。
还没等汪珈成反应过来,傅听言已经拿起调试好的对讲机,直接连通现在正在训练场跑的新队员们,“现在,全员停下,立正,你们汪队你们十五公里训练量辛苦,接下来全程陪跑。”
紧接着,对讲机里全是新学员的欢呼声。
汪珈成:“......???”
他招谁惹谁了。
*
第一天的训练和医疗培训都很顺利。
只是意料之外,宋念安没想到会在这碰上芮薏,还是以合作培训的身份。
人最终该是孟沛霖去接的,不过因为他们队有会议要开,所以芮薏是由新兵带到休息处的。
正因为芮薏向来不走低调风,所以一件黑色的束腰纺纱长裙,蕾丝绸缎压在藏青色纹案大衣内,将她一七二的出挑身材衬托得尤其完美,惯常微微上挑的眼线和红唇,更是将她的媚意一展尽显。
排开去老院那次,是她最收敛温柔的一次。
实话,宋念安也就见她乖过那一次。自那之后,确定和傅听言不来戏,该怎么放飞自我,长辈都管不了她。
也是碰上芮薏,宋念安觉得自己暗恋之路真是又坎坷又好笑。
其实都轮不到傅听言喜不喜欢,芮薏那晚避开长辈后,就冷艳拍板,不行的。
消息后面传到长辈耳朵里,就自然而然。
用芮薏的话来,她自诩也算是恋爱谈的多的,像傅听言这种闷葫芦,一棒槌敲不出什么有意思的男人,真真真的太无聊啦。
因此,当芮薏后知后觉宋念安对傅听言有意思之后,一个劲地觉得可惜,还寻思着关心她:“妹妹,你真的想好了嘛,外面可是一大片苍翠森林,他们这帮不觉得都是榆木脑袋嘛。”
恰巧,那通电话的时候,宋念安正坐在傅听言身边。
芮薏还信誓旦旦自己绝不找他们这行的,平时连面都见不到,多孤独寂寞。可想而知傅听言当时的脸色得有多臭。
但谁都没想到,芮薏这句话刚完不到一个礼拜,她和宋念安一起抽空去了趟军区,回来状态就不对劲了。
宋念安以为她不舒服,“芮薏姐,你没事吧。”
那会的芮薏站在墙边,只是手扶着心脏在的一块,低哀地叹了好一会气,上喘下缓地,况且话还断断续续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
“念安......姐姐......心脏疼。”
宋念安真是被她吓坏了。
因为她一靠近,就看到她出冷汗了。
但下一秒,芮薏果然还是能破常规,给她来了个惊天大反转。她吸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知道心脏疼明什么嘛?”
宋念安愣在原地,脑子里全是专业案例,就在找和芮薏这个情况类似的。她甚至手机掏出来,就要喊救护车了。
芮薏眨了眨眼,认真:“明,你姐姐我,可能要收心了。”
宋念安:“......?”
芮薏感天动地地:“我芮薏碰到过这么多个男人,还没见过孟沛霖那样难搞的,绝了,他怎么混了这么多年,混成那副面瘫样?合着和傅听言尽学坏的?”
宋念安:“......”
真的......一时语塞了。
也是后来,宋念安才知道,原来孟沛霖和芮薏曾经同校,孟沛霖还是学弟身份,简直彗星撞地球,芮薏最喜欢攻略弟弟了。
所以这一次重逢堪称心灵暴击。
然后,自然,芮薏就开始妙手回春一套办法花式追人了。
嗯......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成功......
但是要没芮薏,宋念安那些花里胡哨的追人方式哪里来。
以至于现在的休息处,两人撞上视线,宋念安有愣住,而后习惯起身,礼貌问好:“芮薏姐。”
芮薏笑眯眯地放下行李,走近她,“我们念安,好久不见啦。”
因为白天没碰面,所以宋念安根本就不知道芮薏来,现在也是惊讶又惊喜,“芮薏姐,你怎么在这?”
芮薏开玩笑:“当然是来看我的帅哥啦。”
可能是怕自己太不正经吓跑她们,她还收敛了点,牵过宋念安时低声:“傅听言那边都开始搞烧烤了,你怎么还在这?”
宋念安一头雾水,“今晚还吃烧烤?”
芮薏连连点头,一副“你怎么能不知道呢”的表情,询问道:“你这是出师了还是没出师,老男人追到了没?”
宋念安迟疑了好一会,想想她和傅听言现在的关系好像不算她在单方面倒追,具体的有点难,只能据实:“姐,我能我不追了嘛。”
“为什么?”芮薏意外。
宋念安深思熟虑了会,胡扯了个理由:“不是你还有大片森林?”
芮薏:“???”
“你这突如其来的开窍......”她顿了几秒,还是不太敢信,“你被绑架的话,就眨眨眼。”
“......”主要是宋念安觉得,“姐,我想等你追完给我总结办法的,你这也没进展,所以我——”
“我真快了。”
“你两年前就这么。”
“......”
正当芮薏还想什么时,外面传来新兵的喊话,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一起去吃饭。
宋念安和芮薏便没聊更多。
不过芮薏的是真的,今晚是欢迎晚会,这么条件有限,所以能做到的最多就是烧烤。
医疗队就近坐在新兵那块,而傅听言那批人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靠宋念安极近。
率先入座的不少,所以位置三三两两隔开后,医疗队最后一个位置,徐穗淇坐在谈律身边,而宋念安就只能坐到靠近傅听言那边的一个位置上。
孟沛霖本来挨着傅听言坐,但芮薏这个霸王一来,傅听言直接被挤开了。
最后的完美落座,宋念安和傅听言挨到一起去了。
按照圈子分化的,宋念安不经意就坐进了维和部队那一圈里。
虽然眼前就是烧烤,但宋念安今天忙了一天,疲惫越过饥饿,并没什么食欲。
再加上傅听言就在旁边,今天早上的玩笑还近在眼前,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话。
而芮薏性格本来就外向,酒一喝多就能海阔天空地聊。
没一会,话题就尤为奇妙地从她和孟沛霖转到了宋念安和傅听言身上。
宋念安沉默也中枪。
芮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描述:“我家孩到现在都还没个着落,真是......”
只是后面的话她还没来得及,就看到傅听言直接把烤好的肉放到了宋念安面前。
芮薏愣了几秒,话直接卡在嗓子眼,侧身问孟沛霖,“这什么情况啊?”
孟沛霖没什么表情,抬眼瞥她,眼神明显疏淡,“你这什么情况?”
芮薏默了几秒,早成习惯地没搭理孟沛霖的冷淡,转头就眯眼笑着旁观。
反倒是傅听言注意到宋念安不同寻常的沉默,问她:“怎么?”
宋念安只是在想芮薏刚才的话,她以前教她那些不着套路的办法看上去好像还挺靠谱的,怎么就追不上人呢。
虽然她也没那么要面子吧,但都对症下药的办法,当时怎么一点成效都看不见?
加上芮薏追孟沛霖这么久了,他也没反应,宋念安就更疑惑了。
她和傅听言对视了眼,没管面前的烤肉,直接半侧过身,正对着面向他。雾气熏缭在眼前,像是淡淡拉近他们彼此距离。
“就挺好奇的。”宋念安歪过脑袋,手撑着,“你干嘛现在突然对我这么好。”
傅听言轻笑,反向问她:“你觉得我以前对你不好?”
“那倒也不是。”宋念安脑骨碌一转,“就感觉好像哪边有点不一样了。”
“嗯,”傅听言认可,还有心思等她答案,“,哪不一样了?”
所以在大家八卦的目光下,还有傅听言的淡凝下,宋念安心思忐忑,心眼扑通扑通卡得发涩,却还是几分野束缚在识相里。
话滚到嘴边的刹那,大胆化为怂。
她没什么底气地垂下眼眸,瓮声瓮气:“感觉,你在追我。”
傅听言同样垂眸。
不同的是,他看的,只是她。
在旁人似乎没听清,还有玩笑话接连传出的热烈氛围内,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像是连咫尺都抛去,浓深的眸中一泓深潭,此刻蕴着暖意的风一划而过,连涟漪都没入光华,璀璨万分。
他沉沉缱绻地望着她,嗓音清冽,却又融入含笑的散漫和温柔。
“嗯,”耳语的音量,他低声承认,“念念,我想追你。”
是想,征得同意的想。
而不是已经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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