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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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茶碗里头的茶汤已换了好几轮，方才还浓烈的桂花味儿，也被水慢慢冲淡了，只剩下沁人心脾的幽香在茶馆里头蔓延。

许清徽指尖点着木桌，不紧不慢的“叩——叩”声在指尖缓缓流出。

他们怎么还不来？

许清徽面对着大街，看着外边的灯一盏一盏灭下去，可自己要等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她不由自主地端起桌上的茶碗，贝齿轻轻磕在有些粗糙的碗沿上头，又将淡茶吞入喉中。

“清徽姐。”

“恩？”许清徽边看着外边，边喝着茶，也没留意旁边的人，猛地被沈岱清叫了一声，手微抖茶碗没端稳，茶汤就顺着唇角淌了下来，沾湿了衣领。

“咳咳咳。”幸而桂花茶无甚颜色，洒在衣裙上也不太看得出来。许清徽赶紧咳嗽着从袖里拿出帕子，在衣领上来回擦着。

虽然衣领上茶汤擦得差不多了，可湿哒哒的感觉还是萦绕在颈间，贴着她的脖颈让人不大舒服，于是抬手将高高竖着的衣领稍拉开了一些。

“沈将军？”

姑娘手里拿着淡紫色的帕子贴在颈间，带着疑惑微歪着脑袋看向自己。兴许是平日脖子平时包得牢，不大晒过太阳，故稍扯开的一片肌肤更白一些，恰如外头的月光一般，洒在一块冷玉上头，让人移不开眼。

沈岱清的脸在一片烛光中晦暗不明，他的瞳色本就浅，被光一照瞳仁的便更不明显了，朦胧如深潭，看不清楚情绪。只能看见微弱的烛光落在高高的鼻梁上头，洒下线条分明的光影。

怎么又不话了？许清徽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目光，往旁边瞟去。

“无事。”沈岱清掀开茶壶盖，把茶壶里的旧茶倒了，“茶淡了，在下给请回姐换壶新茶吧。”

沈岱清卷起长袖，将一旁火炉上的新茶滤去，一手压着杯盖，一手托着杯底，顺着手腕转了转，茶香就顺着细缝往外钻。

沈岱清战起身来，茶壶将将递到许清徽面前，还未将茶倒下，坐着的姑娘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不用了！”

沈岱清的手顿在空中。

“多谢沈将军。”许清徽把头转了过来，面向沈岱清，唇线微微上扬，唇珠丰满，笑起来好似衔着明珠，“今日就不多留了，我的朋友来了。”

沈岱清顺着许清徽的视线看向朱雀街上，正看到一个姑娘往这里快步走来，亲昵地喊着许清徽的名字。

沈岱清往外瞧去，夜色已经沉了下来，那片夜色深沉里面，还站着一个人。

“也好，天色晚了，也该早些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沈岱清微眯着那双狐狸眼，脸上带着笑，可眼底却有些阴冷。

“在下送清徽姐出去吧。”沈岱清往旁边让了一步，请许清徽先走。许清徽也没有推脱，矮身行礼，先抬脚往外边走。

许清徽的脚还没有好全，茶馆门口有个门槛，她只能扶着柱子，一点一点地挪出去。沈岱清不好上手来扶，只是不远不近地站在自己身后，是令人舒适的温柔。

她走出茶馆，站在架着的灯下面，于一片灯火中转过身来，看向沈岱清。

许清徽衣袖的手掌心里挂满了细汗，她能感受到了那个自己身后的视线，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那个人就如此看了自己好些年，纵容的目光，无论她如何拒绝、疏远甚至冷落，他都不曾离开。

她不能让这个婚事成真，如若那般，才真是辜负了林越。

“沈将军。”

沈岱清身量高，就算是放在军中也毫不逊色。许清徽只能微仰起头来，才能对上沈岱清的眼睛。

“沈将军会来吗？”许清徽顿了一下，接着往下，“我是，定亲宴。”

“在下会来的，清徽姐。”

沈岱清脸上依旧带着笑，可她怎么觉得沈岱清最后几个字，得咬牙切齿的，好似要把自己的名字嚼碎了一样。

他看出来了吗？许清徽有些揣揣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默默地从他那双眼睛上移开。

时候也差不多了吧。许清徽觉得自己也该走了，两个并不相熟的两个人站在一块，也多不了什么话。

许清徽行礼道别，正准备转身，衣角就被人轻轻扯住了。

？

低下头，就看到了萝卜头的脸，衍额头上布满了亮晶晶的汗，显然是一路跑出来的。

“衍，怎么了呀？”

衍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上捧着两盒包好的糕点，献宝似的扬着笑脸：“我刚刚不心撞到清徽姐姐了，这个糕点给你。”

衍看到许清徽好像有些犹豫，咬着唇问：“很好吃的！”

“谢谢衍，我很喜欢。”许清徽笑着从衍手里接过糕点，糕点应当是萝卜头刚刚从后厨拿出来的，还带着微微的温热。

“那就回见吧。”

“清徽姐稍等。”沈岱清从倚在门上的老瞿手里接过幕帘，叫住自己，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幕帘没有拿。

萝卜头一蹦一跳地跑过去，从沈岱清手里拿过幕帘就赶紧回到许清徽跟前，：“清徽姐姐，给你。”

许清徽手里正抱着两盒刚刚拿过来的糕点，实在是有些腾不开手，只能无奈地朝衍笑了笑。

“我来戴吧。”

许清徽看着衍拼命地点着脚想把幕帘戴在她头上，可是无奈个子实在不高，试了半天也没有戴好。便抱好怀里的东西，低下头来好让衍少废些力气。

“衍，来。”

有人慢慢走近来，把面前的衍抱了起来，一抹淡淡的竹香绕在她的身边。

许清徽猛地抬起头来，想看清楚面前的人，可那顶幕帘就被衍戴到了头上，面前霎时一片朦胧。看不清楚面前郎君的模样，只朦朦胧胧地好像感受到了那人绵长的，带着药味儿的气息。

可是却并没有呛人的苦涩，反倒是悠悠药草香。

许清徽有些愣住了，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直到面前的人开口话了，才回过神来。

“清徽姐，再会。”

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和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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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晚9或晚12更，加班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