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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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的人一愣，迟疑着问：“听见你那边有点吵，还以为你忙着和别人话。”

容亭自嘲的笑笑：“没有人，我开着电视呢，房间里太过安静了。”

姚灿疑惑：“你在哪，大过年的怎么还一个人吗？”

容亭眼波转了转，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似笑非笑的了一句：“一个人好，一个人轻松又自在。”

她要怎么跟姚灿，自己堵车堵了七八个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啊不，是别人的家啊。她要怎么跟姚灿，她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只能出来住酒店呢。

幸好姚灿没继续问，她声音里带着迟疑：“你……是不是有点难过啊？”

容亭手指轻轻按住自己的眼角，却轻笑出声：“怎么会，大过年的，不应该开开心心的嘛，难过什么呢。”

容亭开个免提，把手机放在枕边，她冬天不喜欢开空调，有点冷，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声音软软糯糯：“你陪我话吧。”

容亭平日里讲话声调微微上扬，带着不出的乐观味道，别人和她话的时候也会很容易被她动，不自觉的染上些许积极意味。

可是她此刻的声音再故作轻松，也总是透着倦怠，难掩郁郁。

姚灿半晌没话，想了一会才：“好，我今晚没事，躺在床上可无聊了。”

她话才完，容亭就听见电话那端孩子奶里奶气的童声：“姑姑，你在和谁电话啊？”

姚灿压低了声音，大概是在和那个孩话：“毛孩管的真多，了你也不认识，我……一个朋友吧。”

那孩声音里带着不满：“什么吗，别揉我头，我不是孩子啦，让我猜猜，是不是你给我看过的MV里，那个照片很好看的姨姨？”

容亭心里一动，然后听得电话那边姚灿更加声的和孩子了几句话，而后才一片清净：“抱歉，我侄女过来玩，吵了一点，现在我关了门了。”

容亭温柔笑了一下：“没事的，孩子声音好听，不吵。”

冬夜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有人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絮叨，莫名的让人安心。

容亭和姚灿介绍自己长大的地方，的中部县城，一点也不起眼，但是很美。

春天里广玉兰洁白芬芳的厚实花瓣，聚在一起的时候像只灯笼，散开的时候又格外娉婷袅娜；夏日里香樟浓密的树荫遮蔽了炽热的阳光，苦丁的淡淡气味氤氲在空气之中；秋冬虽然凋敝一些，不如南国仍然鸟语花香，但是十月金桂绵绵不绝，冬日里大雪纷飞，城安安静静，冰雕玉琢，仿佛遗世独立。

着的明明是开心的事情，容亭却愈发觉得眼角发酸，手指轻轻揉了揉，还是难以缓解。是啊，这是她自长大的县城，每一处都有她走过的痕迹，可是每一处都不属于她。

她在这里没有家。

姚灿似乎察觉到容亭情绪中氤氲着的失落，带上点欢快口气对她：“嗯，很美，以后我也想看看。你了挺久，是不是有点累啊，停一会吧，我给你唱首歌？”

容亭微怔了一下，姚灿那把嗓子那么空灵又寥远，唱起歌来是不是会好听上天！

她认真的：“不，不行！”

姚灿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容亭会拒绝。

容亭心里显然有自己的九九啊，姚灿如果唱的太好，她这个声控以后肯定无法控制自己。更重要的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以后还好意思让姚灿当自己的听众吗？

事关尊严，她不听，不听！

姚灿还带着不解问：“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容亭哼了一声：“没什么问题，我就是不听，我的都是对的，哼！”

姚灿在电话那边噗的一下笑了，难得听她这么不讲理的话，像个孩子一样，怪可爱的：“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容亭声调上扬：“听我的，听我唱吗？”

姚灿：“……”

不听TAT

她立刻解释：“我是，听你的话，不是……叫你唱歌。”

容亭哦了一声，骄傲的：“你想听我还不唱了呢，要带着仪式感，你知道吗，躺在床上，身子都没站直，我才不唱。”

姚灿：“……”

好好好，你什么都对。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干脆直接换了个话题：“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啊？”

明天啊，容亭原本脸上带着的温柔笑意一下子散了，神色之间带着不出的冷然味道：“先去给我爷爷扫墓，然后，开车回家。”

姚灿一愣：“回家，回哪里？”

容亭脸上带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回我自己的，一个人的窝啊，还能回哪儿。”

姚灿沉默了，声音轻轻：“对不起。”

容亭毫不在意的：“没事儿，我一个人回家多安稳多自在啊，就是明天一开车要开几个时，不知道堵不堵车，我有点担心。”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声：“你确定明晚要一个人过吗……怕你受不了……”

容亭侧过身，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外面夜空中闪烁的烟火，不像大城市，城的管制少，二十九的晚上已经有孩子开始放烟花了，彩色的光焰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几秒，而后又成了灰烬。

她看的有些出神，随口了一句：“受不了又怎么样，你又不能来陪我？”

电话那端忽然安静了，只能听见姚灿清浅的呼吸声。

容亭咬了咬唇，她刚才在什么胡话呢？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有问题啊，大过年的，你难道想让别人不理家人，出来陪你瞎聊天？

她刚算句抱歉，自己没那个意思，就听见姚灿：“你明晚什么时候到，我家在市郊，可能过去市中心要一会儿。”

容亭深吸一口气，有点无措的转过身去，把手机丢在了身后。

天！这个人大过年的都愿意出来见她啊！

姚灿没听见容亭回复，试探性的喊了几声：“容亭，容亭？”

她好像第一次听姚灿叫自己的名字，容亭这个声控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声音好听的人原来叫她的名字都会这么好听啊，像是泉水般清澈干净，又带上冬日暖阳般的……不出的温柔……

容亭回转过身，拿起手机：“嗯，我在，刚才……我就是随口一，没有别的意思，你好好陪家人吧，大过年的把你叫出来，你家里人心底肯定要骂我。”

姚灿顿了顿：“好，那你明天一个人路上心，晚上我在家里……你有事给我电话好不好？”

她声音清冽，又不像往日清冽中带着疏冷，听起来很熨帖。躺的久了，容亭觉得有点困了，声音也有点黏糊：“我困了，想睡了。”

姚灿了句好，那就先挂了，你好好休息。

容亭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软绵绵的了句别：“你……能不能一直话啊，好像房间里一安静，我就感觉又清醒过来。你那边偶尔有其他人话的声音，吵吵闹闹的，让人心里踏实。”

其实不仅是那边的吵闹声……还有她话的声音，也叫人踏实啊……

姚灿并未迟疑：“好，不挂，你睡吧，不嫌我啰嗦就好。”

容亭嗯了一声，觉得困意翻滚，迷迷糊糊之间还能听见放在枕边的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有姚灿清冽干净的话语声，间或又有孩子的纯真软萌的童音，似乎又在问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也不知姚灿是怎么回答她的，容亭听见孩子惊呼一声：“是她啊，我想和她话。”

接下来她又听见姚灿故作凶狠的声音：“不许，再闹明天就不给你买礼物了，快回去睡觉，之后姑姑带你去买芭比。”

孩子好不容易哄走了，终于又安静了，容亭困意更浓，几乎要沉沉睡去，又听见姚灿的声音：“睡着了吗？”

容亭嗯了一声，不知道是自己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姚灿顿了一下，似乎下了不的决心，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缓解某种紧张的情绪：“我有句话……想对你……”

容亭又嗯了一声，脑海中最后一个想法是，这人声音真好听……要是可以把她带着身边，能一直听她讲话多好啊……

困意最盛，她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忘了电话那端的人，想要和她的那句话。

姚灿迟疑半晌才出来的话，过了好久也没听见回应，她试探性的叫了容亭几声，没听见回复，又过了一会，才听到容亭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姚灿没挂电话，又重复了一句，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屏息又听了会，确认一遍，容亭睡着了。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点苦涩来：她们之间横亘着的时光仿佛永远难以跨越。

曾经不经意间的相逢，转瞬间就成了擦肩而过，下一秒便消失在人海茫茫，彼此不见。

于是她强迫自己忘了。时间把凡人的身躯烘成枯黄色，她不为人知的心事就仿佛是一封被时光错投的信笺，失落在无涯的时光缝隙里，风干为历史，只剩下温润的怀念。

再也无从探寻。

作者有话要：　　容亭：躺在床上，和人电话聊天真开心

姚灿：躺在床上，和人面对面聊天更开心

容亭【瑟瑟发抖.jpg】：离我远点，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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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把凡人的身躯烘成枯黄色——简媜《烟波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