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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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石兄弟情深，不可能让梁子壁走就走，十一岁的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天真的以为不管梁子壁是不是梁右卫的亲生孩子，都可以留下他。

当然，梁子石的确把梁子壁留在了梁府，不是以弟弟的身份，而是以下人的身份。

梁右卫刚知道主母与他人苟合，还生下了梁子壁这个孩子，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做出了决定，也不欲针对梁子壁什么，梁子石还哭闹着要留下他，简直是无理取闹。

于是梁右卫道：“既我儿喜爱这玩意儿，便留下做个洒扫下人吧！”

两个孩的情谊就这么变了质。

身份的变化，梁子石身为身份高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可对从前的梁府公子来，梁子壁能感觉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它下人觉得梁右卫出“玩意儿”这种话了，那梁子壁绝对翻不了身，而喜欢梁子壁的梁子石，恐怕也会被厌弃。

当梁子壁成了梁子石的下人，因为梁右卫不愿意认下梁子壁，这个名字被剥夺，不许他姓梁，而且现任主母的第一个男孩成为了梁子壁，不承认他的存在。

下人不该有名字的，只有和主子亲厚几分的下人才能得个别名，梁子石叫惯了阿壁的称呼，于是梁子壁就成为了阿壁。

尽管两个孩从前没有高调过，更没有欺负过这些下人，但下人对他们这边仍然松懈了不少，后来梁右卫回来娶了现任主母，也没有给他们送东西，似乎就是个佐证。

本就是无冤无仇的人，这时候只会看关系，就算稍微势利眼一些，他们也只会看关系，除非站到了谁的身边，才会去捧一边踩一边。

如果现任主母是个温婉的人，或者像之前那任主母一样，是个胆的人，兴许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最开始主母只是听了上一任主母的事情，用打抱不平的理由不断挑错罚阿壁，后来她生了一女后，变成了两人同罚，当她又生了一个男孩后，梁子石的日子就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生活天差地别，阿壁无时不刻不想念自己的生母，连带着怨恨上了梁子石，可当梁子石多次因为帮他出头而受罚后，阿壁的心态慢慢调整了过来。

他开始真的把自己当成下人，五年内就混到了颇为与世无争的大哥梁子脱身边。

梁子脱和梁子巾是长子和次子，两人很早就出门立府了，梁子壁和梁子石两个孩都是他们看着慢慢长大的，关系一向不远不近，硬要，也许梁子脱属于不远的那个。

之前三姐梁子露的婚事，梁子脱和梁子巾两人便推了一把，虽女高嫁、男低娶，可一般门第之间的差别并不大，梁子露能嫁入一阶大臣的门第，也是因为她丰厚的嫁妆。

梁子石出生以后，生母随后而亡，让兄姐三人对他的态度不算亲近，但毕竟梁子石是他们的亲生弟弟，如何都比从前或现在的梁子壁亲上几分，这是阿壁曾看在眼里的。

从前阿壁还是梁子壁的时候，吃过兄姐更偏向梁子石的醋，后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兄姐三人又不太接近梁子石，他的想法也就淡了。

不过现在，能把梁子石从梁府中带出去的人，只剩下兄姐三人了。

兄姐三人的音乐天赋极好，然而他们没有其他本事，反倒是梁子石和阿壁，在梁右卫看来，这两个孩子固然淘气，身却是不错的，是皇帝有可能喜欢的类型，可能会成为近侍。

后来阿壁成了阿壁，被梁右卫给予厚望的人就只有梁子石了。

这种心态，梁右卫一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梁子石十六岁成年时没有让他出门立府，兄姐三人的亲生主母更了解梁右卫，这一个举动让他们多少猜到了梁右卫的态度。

于是阿壁请求梁子脱的时候，梁子脱没有同意，只梁子石也该成长了。

成年的梁子石突然多了很多师父，忙碌起来，原本还有些埋怨阿壁离开的心思变成了庆幸，他的日子变得更不好过了，如果阿壁留在他身边，只会陪着他不好过，帮不上任何忙。

梁子石一生都不知道梁右卫其实更看重他，当然，他的一生很短，二十三岁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许是主母发觉梁右卫更重视他，许是他自己得了什么难以察觉的暗伤或病痛，许是那个总是莫名其妙喜欢他的“莲儿”表妹做了什么脚，情况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

——

梁子石今年二十一岁，随着阿壁的离开，梁府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愈发难熬，他变得沉默寡言、隐忍多谋，正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慢慢蜕变成一个合格的近侍或右卫。

严苛的执行着师父的教导，再疼再累，也不会发出一声惨叫或抱怨，这让主母欺负人都不觉得爽快，导致她变本加厉。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是比他三岁的表妹他偷看她洗澡。

莲儿是现任主母的弟弟的女儿，因为主母加入了梁府，她会经常来府上玩，从前只是个任性的姑娘，从两个月前开始，她就天天对梁子石示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时间再向前几天，莲儿曾经给他送了一碗汤，梁子石自然没有接，他觉得这个表妹太奇怪了，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让梁子石等着，今天便等来了一场诬蔑。

主母声音沉稳，问他是否认错，可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他不可能认，于是莲儿的贴身女侍成为了他偷看的人证，言辞凿凿，还了他穿的什么衣服、戴的什么发冠。

这表妹多次上他的门，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什么样式的衣服、什么材质的发冠？主母却默认了这种法，让下人去他房中找衣物。

先是五下，再是十下，每停下一次，主母就会问他一句，认是不认，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不认，于是家法继续，直到梁子石被打到昏迷为止。

虽然梁府的上一个主母也不是梁子石的生母，但她从来不诬蔑，即使用家法打他，也是抓住了梁子石的错，再的错也是错。

在梁子石经历的两个主母身上，他感觉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上一任主母的做法是真的可以为了他好，他犯了错、受罚，记得下一次绝不再犯——虽然当时的梁子石非常顽劣，完全不记打，但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确犯了错。

而现在的主母从来只是嘴上为了他好，让他吃了亏又不出来。

抽打声停下，坐在廊下的主母继续问道：“你认是不认？”

梁子石之前用了大力气忍痛，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气息非常虚弱，哪怕中间换了人，攻弋也只能动动嘴唇，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口型辨别他的回答，不认。

主母喝了口茶：“继续。”

两个执行的下人能看见梁子石背后的伤，整整六十下，后背已经满是鲜血，再继续怕是要受不轻的伤了，他们倒是每隔十下可以换人继续，可梁子石不能换人受罚啊。

梁子石身上几乎没有伤痕，只有后背曾留下过一点被家法过的痕迹，但自从这个主母来了以后，后背的伤就从来没好过。

他们虽然是下人，可也能对这种程度的伤感到不忍，两人抬的动作顿了顿，主母便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梁府容不下不听话的下人，拖下去，杖十。”

其他下人对视一眼，把两个连忙跪下讨饶的执行人带了下去，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也会被牵连。

主母执起伞，慢悠悠地走到攻弋面前：“你在府中偷窥表妹洗澡，是为无耻，做了错事又不敢承认，是为无赖，年纪便如此恶劣，我倒要替梁将军好好管束你这竖子！”

她回过身，扬了扬：“让四公子在雨中好好反省，等何时知错，何时再松绑。”

攻弋喘了口气，他的宿体没有力气还非常冷，后背的伤很疼，被雨水冲过的伤口钝痛，腕被绑地又麻又凉，还有肌肉使用过度的酸胀，但这些都比不上刚刚主母话时梁子石情绪的突然爆发。

那一瞬，攻弋差点下意识把梁子石的魂体捏碎，梁子石察觉到了危险，没敢继续发作。

攻弋很少在真正想杀人的时候露出杀意，尤其是真心想杀的人，露出杀意只会提醒对方，不过梁子石是魂体状态，能模糊的感觉到他真实的想法和动作，足以避开危险。

如果此时攻弋在更危险的地方，即使再困也不会让自己睡下，因为他宿体的情况很差，很可能睡过去就会立即发烧，直接死亡。

不过现在他身在梁府，睡过去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主母也不敢让梁子石真的出事，所以很快就会把他放下来，最差的情况也会给他请大夫，睡过去不会有危险。

宿体的情况太差了，见到时涸前必须养好，攻弋睡前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