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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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民下了楼，直接走向镇口。

要像红旗公社这样的地方是没车通的，不过因为从这到县城一路上的三个工厂钢铁厂、械厂、和农厂一共几千名工人，住在各镇上的不在少数。

为了他们上班方便些，械厂就把厂里淘汰下来的班车作为半公半民用，既作为工人的班车，又载散客，不过一次得交一毛钱。沈卫民从考上县高再加上复读的一年，一共坐了四年，和司李师傅都熟了。

沈卫民看着从车底伸出来的两条腿，知道他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车坏了。

这年头大物件金贵，会开车的在少数，会开车十之九成都会修车，大问题可能不成但问题能成。早上还算凉爽，等着坐车的三五相熟聚在一起聊天，沈卫民谁都不认识，只能倚着老榆树等着。

“李师傅，能成吗？”眼看着过点，离的最远的农厂工人先忍不住了。

“等我上了螺丝，试着打打火，”李师傅没有夸海口。

李师傅伸够够够。约摸着是收尾工作，沈卫民蹲在车边给他递螺丝起子。

“谢了大兄弟。”李师傅从车底钻出来，看见沈卫民的时候愣了愣，“哟，开学了？”

“没，今儿去县城有点事。”沈卫民站起来

李师傅不再什么，上车打火。

火是打着了，声音却不对，“嗡嗡嗡”异响。李师傅皱眉下车，左右瞧瞧却不知道是哪的问题。

沈卫民皱眉，爬上车熟练的熄了火，“别烧坏了发动。”

“是发动的问题？”李师傅知道有问题，简单修一修还行，沾发动这样的零部件，他是不碰的。

“不是什么大问题，”沈卫民卷起袖子，在地上捡起扳和钳子，仰躺钻到车底下。

“娃子，你干啥啊？”可把李师傅给吓坏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碰，这要是一个不好，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汽车是厂里公共财产，不是属于个人的。

“李师傅不用担心，我就看看，不乱碰。”沈卫民淡定的安慰，上其实已经上扳和钳子了。

“叔，递给我一把活口。”

李师傅递过去才发现不

对，不就是看看，怎么还用到活口了？

沈卫民打开地盘，拿着本就搁在车底的电筒照了照，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朝李师傅要了衬套螺丝，把原来磨损严重的换下来，接着都给原样装了回去，这才从车底爬出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沈卫民已经满头大汗。一是李师傅催的急，二是因为他身子虚，着急之下不免心慌，还有就是天气原因，现在太阳还不算毒辣，但是到底是夏天，凉快不到哪去。

“叔，你上去打打火，应该是行了。”沈卫民从兜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上的油。

为了活着，现世的沈卫民什么都干过，修车更是，先跟着师傅学了两年，后面又开了八年大车，在修车事上不精通也算是个高。虽然型号不一，零件组构也不一样，但是原理都是相同的，沈卫民还是有自信的。

李师傅半信半疑的，上车打火，声音正常，似乎也顺畅了许多。

“你会修车？”李师傅是真的震惊了。

“看过几本这方面的书，仔细研究过，要精通还谈不上。”沈卫民笑着道，他农村家庭出身，除了看书上哪知道这些去，现在会修车能修车的可都是高级工人。

李师傅却不信，这娃子才多大，第一次上能这么镇定，这还是学到家了啊。

“众位上车吧，车好了，”李师傅唤道。

众人上车，纷纷打听这车是谁修好的，李师傅不揽功，指了指沈卫民。

众人又夸沈卫民，沈卫民笑着自己只是纸上谈兵，这次只是侥幸成功，找准病根了。

等人都上车，发车。

“娃子，你考学了吗？”李师傅问道。

“落榜了。现在是无头苍蝇，留在家里种田，一没力气，二没经验，比不上村里熟练好。这不正去找我们老师谈话，看自己以后能做点什么。”沈卫民深叹了口气，语气非常无奈。

“你是高中生，就你修车这门艺，好好打磨打磨，进厂就算当个临时工，也能养活自己。”李师傅不无艳羡，要是他儿子有这个艺，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承李叔吉言，要是真成了，下次坐车的时候我给大家发喜饼。”沈卫民笑着接了大家的祝福。

这年头强调大家亲如一家，看到年轻人大大方方还是乐于助人的性子，大家都喜欢，纷纷表示都等着呢。还有的提供信息自己厂里招高中生。

沈卫民赶紧顺杆问了两句，就算是需要一份工作，就算他能接受去纺织厂当男工，但人家限制户口。

没治！

沈卫民一路坐到县城，和李师傅告别后，转身走向学校家属院。县高校长陈学义和沈爹是一个战壕里走出来的战友，当初沈爹比人资历还高，但是伤病无情，只能回家。陈学义坚持到了建国，因为学历算高，接管了县高。

过命的交情，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两家偶尔走动。

原主心比天高，第一次高考失利后，正值池县农厂新建厂，陈校长就提议他去考考，原主一句“我要考大学，你别耽搁我前途”把人给堵了回去，自那后陈校长再没单独和他过什么。

之后沈卫民才知道，那是农厂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面向全体招工，之后就限制城镇户口工人家庭了。

所以不成器的人就连选择都是不成器的。

沈卫民这次来没有告诉沈爹和李招娣，自然没有带伴礼，一来想试探试探陈校长态度，二来他自己做的孽当然自己扛着。提着从供销社买的一包桃酥，沈卫民一路上了家属院三楼，敲了敲红漆木门：“陈校长在家吗？”

开门的是个齐耳短发的妇女，眼睛很厉，龅嘴，眼睛上架着眼镜，此时微抿着嘴唇，看上去很不好惹。“曲老师，我找校长有点事。”沈卫民明来意，此妇女名曲静，陈校长的妻子，学校有名的“三八阎罗”。

曲静眼眸下垂，看了眼沈卫民中提着的东西，眼尾勾起，有些嘲讽，“老陈，有学生来找你。”罢也不管沈卫民，自顾自回了屋里。

“谁啊？”陈学义走出来，衬衫长裤温文儒雅，他里拿着最新的报纸，看到沈卫民稍稍诧异了下，“你怎么来了？”

沈卫民在门口地垫上蹭了两下鞋，进屋，把桃酥放在茶几上，“有点事情要请教校长。”

“哦？”陈学义挑眉。

“校长，我来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现在县城各工厂有没有地方招工？”沈卫民坐在沙发上，双腿并

拢，肉眼可见的拘谨。

招工信息一般都是厂内或是熟人才知道，外人根本不清楚。陈学义当过兵，池县内三大工厂里都有他的战友，要不然沈卫民也不能过来这一趟。

陈校长抬头，“你不是要考大学，怎么突然改变志向了？”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就原主那个成绩还想考大学？除非日夜苦读，还能拼一拼。但看原主哪有努力的样子，没有天赋还不努力，考大学？做梦更快。

“我准备响应号召，把我无限的精力投身到无限的社会主义建设之中去。”沈卫民积极表态。

陈校长诧异的看了眼沈卫民，他本不想搭理，又想起昨儿下午老伙计过来的话，“你这次是来着了，械厂食堂大师傅召学徒，要不你去试试。”

虽然胳膊腿，但是锻炼几年应该不成问题。按有这样的会都是先介绍自家人，毕竟食堂是个肥差，有工资拿，还能吃饱。但是学徒要求年纪，身边合适的就少了，还没等出去问，这就有个上门的，全当给沈老哥一个面子，让他去试试，最好知难而退。

沈卫民赶紧表示要去，他现在急需进厂，干什么活都是次要的，进去后再想办法换就是了。

陈校长蹬自行车载着沈卫民，到了械厂。

刚走到械厂门口，就看到一群身穿厂服的男人正对着一辆56八轮货运车愁眉不展，离老远都能闻到汽油味。

沈卫民没当回事，跟着陈校长往前走。

听到有人叫他，沈卫民抬头，看到往这边跑的李师傅，“叔？”

“跟我过来。”李师傅把他拉到大车旁边，“这就是我的那个高中生，我费劲整了半天，人家五分钟就给我把车修好了，要不要叫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