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将军威武（3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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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卫伊依旧认真地翻阅着奏折,很是随意地回了声，但实际上她的心已然提起。

蔡进面露苦色地回道：“陛下，三日前,崔大人收到了崔老夫人的来信,责令他立即辞官归乡，否则就断绝与他的母子关系,然后自辞于世。”

“总该有个由头吧？”卫伊眉头紧皱，问道。

“请陛下先恕臣，恕崔大人,崔老夫人不敬治罪。”蔡进叩礼道。

听到这，卫伊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纤长的指徒然用力,将中的奏折捏出了深深的皱痕，但她依然装作不以为意地回道：“吧,孤还没到因言治罪的地步。”

蔡进吐了口气，回话道：“陛下，崔老夫人年龄大了,思维混沌，信了民间那些对陛下不利的谣言。”

“哼！”卫伊冷哼一声,重重地将中的奏折合上,而后追问蔡进道：“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蔡大人家里也来了信吧？”

蔡进苦涩一笑,点了点头道：“陛下，臣家在涿郡,那里靠北，与云州相隔不足二十里，在车骑将军收复燕云之前,涿郡每年都会被东荻人烧杀抢掠，苦不堪言，而这中情况足足持续了一百多年，直到车骑将军北击三蛮，收复燕云。”

“故而，在涿郡，或者在整个幽云以及幽云二州的边线，车骑将军就是天，车骑将军的军令甚至大于王命。”

“不瞒陛下，月前臣就收到了家叔的来信，臣已经被宗族除名了。而在四天前，臣甚至还收到了族亲们的绝亲书和一封威胁信，言臣若是继续追附陛下，他们就要清理门户了。”

卫伊的掌几乎快要被攥出血来了，她寒声道：“涿郡可不是幽云二州，他们不怕死吗？”

蔡进知道卫伊这是气极了，连忙劝慰道：“陛下莫忧，臣父母早逝，当年若非族亲欺压，也不会遇到陛下，故而，他们的断绝关系以及威胁对臣无用。”

“哼，你将那些人的名字记下来，孤让他们看看，这卫国到底是谁做主！”卫伊冷冷地道。

“陛下不可，北地之人性格凶蛮，本就不太认可陛下，若是再生杀戮，恐会生起叛乱。”蔡进连忙劝阻道，他虽然和亲族不睦，但人立一世，岂能真绝了宗族。

前庭一阵沉默之后，卫伊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不甘地叹道：“孤少时苦习文武，寒冬夏暑，从不停歇。开府后，参政为民，从军杀敌，亦不曾停歇。而登位之后更是兢兢业业，从无享乐。”

“蔡卿，孤不解，孤哪一点不胜他卫桐十倍，可这天下万民，却都像是被蒙了眼一般，心中只认可卫桐而不认可孤。蔡卿，你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卫伊每天都会想，但却一直没有头绪。她很困惑，百姓们为什么会觉得整日读书空谈，不做实事的卫桐会是贤明之主，而她自己劳心劳力，全意为民，却成了昏庸之主。

“近来臣有所悟，但不知然否。”蔡进出声道。

“讲！”卫伊看着蔡进，又道：“起来吧。”

“谢陛下。”蔡进起身，先给出了一个令卫伊皱眉的结论：“陛下，臣以为，若论民心，陛下敌不过废太子卫桐是正常的。”

未等卫伊开口，蔡进接着道：“陛下，不知您是否发现，从废太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先皇就已经开始帮他‘养望’了。”

“比方，每年废太子生日，先皇都会以废太子的名义削减赋税，虽然削减幅度很，但累年下来，百姓心中会挂念这一份恩德，进而觉得废太子宽厚爱民。除此之外，其实还有非常之多朝廷议定的安民之政，都被挂在废太子名下的。陛下可能不知道，在很多百姓眼里，废太子卫桐是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圣人，比高祖皇帝以及先帝还要贤明。”

“荒谬，他卫桐也配！”卫伊怒道，她只觉一切有些荒诞。

“陛下，相比较我们这些年的除贪除恶，改革弊政，挂在太子名下的那些简单的仁政其实是会更得民心的。天下纷争五十多年了，百姓苦不堪言，在他们心里，一个雄才大略，多有作为的皇帝是远远比不上一个庸庸无为，不折腾的皇帝的。”蔡进解释道。

“愚民之见，外有三蛮，内有桓梁，天下不定，哪来的安宁？”卫伊冷冷的道。

蔡进这次没有附和卫伊，反而苦笑道：“可是陛下，自您继位后，为了对付车骑将军和幽州军，已经加征了两次徭役了，百姓难免会有怨言。更不消，加征徭役是为了打自己人，而不是对付外敌，百姓不认可也不难理解。”

卫伊有些难堪，因为蔡进所言条理清晰，逻辑合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沉默了一阵，卫伊只能问道：“所以，你也觉得孤错了？”

“不，陛下没错！”蔡进恭敬地跪下行礼，而后正声道：“自陛下开府以来，所除贪恶，所改弊政不计其数，从近处看，的确扰民安息，为民不喜，可长远来看，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陛下的所作所为，既需大智慧，又需大魄力，举国上下，除陛下外，无人可为，无人敢为。”

“先帝当初将这些麻烦事，得罪人的事一股脑的交给陛下，陛下却从不拒绝。陛下难道不知道这些事得罪人，不知道这些事会使自己失去民心吗？不，陛下知道，可陛下为何还坚持去做呢？臣想，或许陛下才是真正将百姓看得比皇位更重，是真正想为百姓创造一个太平盛世的人。”

“当初若非先帝相逼，陛下也不会反，可如今已经被逼着走上了这条路，陛下也只能继续走下去，臣相信，待到盛世到来的那天，万民会明白陛下的仁德才是真正的大仁德的。”

“臣不才，愿随陛下去看看陛下创造的盛世。”

看着已经生了不少白发的首席幕僚，卫伊心中少有的升起一丝暖意，她离开了座位，起身将蔡进扶了起来，而后，对着蔡进行了一个虚礼道：“孤，谢过先生。”

蔡进一惊，又要跪下，却被卫伊拦住了，只得连声道：“陛下折煞臣了，如今君臣已分，陛下，可不敢再称臣先生了，臣受不起。”

先生二字，是之前卫伊没登基时称呼的。

卫伊笑道：“先生当得起，以后先生入宫进殿，可见孤不跪”听了蔡进的交心之言，卫伊心中确定，蔡进是真正忠于她的。

一阵推让后，二人开始商讨正事。

“陛下，臣不解，韩继之十二日就把整个云州都丢了，就算他是忠心之臣，也该治其罪，以正军心，为何全然不治其罪。”

听闻此言，卫伊愣住了，原来蔡进是觉得韩继之的确该罚，所以才默不出声，而非是有了二心，正要作解释，却听蔡进又连声问道。

“陛下，幽州铁骑来势凶猛，陛下何必要以身犯险，御驾亲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