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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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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清跟了一阵,在看到马永星以及马永星对那高大华服男子俯首的样子,立时明白了来者何人,这是厉云来抓姐姐回去了。

黄清的手紧紧握拳,有那么一瞬,她犹豫了。如果姐姐回了厉家,那姐姐跟信王就再无可能......

可这念头也只是出现了一瞬,下一秒黄清悄悄俯身,离这些人远了一些后把信王军中的暗号发了出去。信王虽出门在外,但信城里兵强马壮,得到消息的信城兵士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的。

黄清在这里焦急等待,忽然她被吸引了目光,那个箱子被开了,里面果然装的是她姐姐。

黄凝终于能大口呼吸,那箱子虽有通气口,但还是闷憋难耐。她正想着,厉云不是不是要全程都把她放在箱子里时,这箱子就开了。

箱子一开,外面的日光照下来,她看到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一把扯下脸上的装容。眼前人不是厉云又是哪个,他冷冷地盯着她看,虽刚才易容时,黄凝已知此人是他,但现在看到本尊,害怕的感觉比刚才更甚。

厉云的味道、声音,以及容貌永远是她所惧怕的,他出现在她的恶梦中,都是没有脸的,哪怕是在做梦,黄凝的潜意识里也在保护着自己,不愿看到那张脸。

而现在,她避无可避,她的恶梦又回来了。

厉云把她从箱子里捞了出来,然后扯下了她嘴上的布条。被布条勒的红印赫然出现在她脸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紫。

厉云上手摸了一下,她疼地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厉云把捆她手的绳子也解了,黄凝不能一下子把手扳到前面来,动了几下,血液慢慢流动开后,她的手指、手臂才能动。

也就是在手能动的同时,她忽然转头跑了起来。厉云做了个禁止的手势,手下人停了要追的动作。

厉云恨意又起,都这时候了,她还敢跑?!

黄凝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但她本能地想离他远点,哪怕一寸、一会儿也好,身后是过了一会儿才有的动静,有人追了上来。

黄凝心里一慌急,脚下不稳摔了下去,没等起身,就被一只脚踏了上来。这一幕黄凝曾在宫中殿内幻想过,如今,倒是应了上回的念想,真的被他给踩了。

踩了她后,厉云把她提了起来,她的头发散了,身前都是土,不可谓不狼狈。自黄凝被厉云拉起来后,她跑的动力就没了,刚才也只是被一时的冲动支撑着行了事,现在气泄了,绝望再起,黄凝静立着,不再有任何动作。

厉云见她终于明白过味来,用手指着她道:“瞧瞧你现在的德性,还有没有一点郡主的样子,从你做出逃跑这种事来,就早就把你的脸扔到了地上,不要脸的东西。”

黄凝任他骂,一句嘴都不回,她眼前发黑,周遭一切的颜色好像在眼中褪去,开始还能听到厉云什么,被他骂不要脸,虽她不认为自己不要脸,但还是感到了羞辱,再后来她就放下了,他的话语在她耳中变成了嗡嗡声,像苍蝇一样,听不清在叫着什么,但也挥之不去。

厉云骂够了,住了嘴。这才发现少了点什么,少了她的声音。自见她开始,她还没有跟自己过一句话。

算用不话来抵抗他?厉云道:“不话你以为就能逃避惩罚吗,我倒可以给你一条路,不如好好哀求好好认错,还能少受些苦。”

黄凝只是看着他,却还是不开口。厉云:“跟我犟是吧,我还不信我今天撬不开你的嘴。”

厉云正要上手去捏黄凝的嘴,变故突生,耳听有一群人正向他们这里而来。厉云第一时间拉住了黄凝,身后马永星等人接应,一众人重新上马准备撤离。

黄清扔过去一把刀,刀子划伤了厉云那匹马的腿。一时马下失蹄,被阻了速度。黄清又是一声口哨,后面的追上来的信城士兵到了跟前来,两边人对峙开来。

黄清在此时冒头,厉云看了她一眼,倒是认了出来,他低头对着自己怀中的黄凝:“原来是你妹妹。”

黄凝马上紧张起来,对着黄清:“别管我,回去。”

黄清:“姐姐莫怕,这还是信城的地盘,我们人多,他带不走你。信王也在赶来的路上,你再忍忍。”

厉云:“带不走吗?那就试试。”着率先发动了攻击。

得到黄清的暗号后,来的兵士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来的人虽比厉云的人多了一倍不止,但并没到可以围住他们的程度。

加上厉云及他带来的人身手都是一流,一时还真阻不了他们。

黄清心急,冲到了第一线。黄凝一时在厉云的刀剑下,时常本能地闭上眼睛,但看到黄清后,她就忘了恐惧,忘了躲避,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

在厉云一刀要向黄清砍去时,黄凝没有犹豫,把手伸了出去。黄清与厉云都是大惊,厉云硬生生收回手中的刀,嘴上骂道:“找死!”

但他骂完却不再与黄清缠斗,一行人突出重围,开始向外飞奔,身后信城的士兵与黄清在追。

眼见着追了半日,天色要暗了下来。黄清心中着急,再这样下去,恐被他们逃脱。就在她着急的时候,援兵到了,同时来的还有信王。

原来,信王得到信后,飞奔回来,同时发了调兵令,竟是带着大队人马而来。这些人马就算厉云的人再本事,光是人海战术,也能把他们淹没了去。

黄清看到此,彻底放下心来,只要厉云不狗急跳墙伤害姐姐,姐姐就算是得救了,一定不会再有被带走的可能。

信王得了消息后,心急如焚,一路没有休息就调了兵一路追到了这里。他当然会急,如果再晚一步,让厉云出了这个山坳,那他就算带的人再多,也恐怕束手无策。

山坳那边不是他势力范围,而厉云却可能在下县调到更多的兵,如果真让他跑了出去,再想救人就几乎没可能了。万幸,他及时赶到了。

厉云看着对面赶来的信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黄凝的反应。只见她,眼中不再是刚才的死寂,像是忽然染了光一样,明亮了起来。

厉云不自觉地手中发力,黄凝被她箍得疼了,也没有发声,更没有看他一眼,她只是看着对面,与别的男人遥遥相望。而那男人还对着她轻轻动了动唇,厉云看得分明,他在对她:别怕。

她在怕吗?在怕他吗?厉云忽然正视这个问题,是的,她怕他。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怕他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厉云不清楚。但当他感觉到的时候,他并不在意。

那时他觉得怕总比不怕强,就算是现在,厉云虽然觉得在与她对信王态度的对比中,这份怕令他心中不得劲,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还是怕的不到位,如果她真的怕了他,又怎么会想逃走。

抛开那些扰他目标的想法,厉云冲着对面道:“信王,你这是何意?”

安信大声道:“当然是救人,我倒是要问下太傅大人是何意?”

厉云冷笑:“救人?救谁?她是我的妻,是我厉家的少夫人。我拿了她去天经地义,没有追究信王窝藏不报的责任,已算是给你面子了。”

安信:“我不跟你提应该,我只看她愿不愿意。太傅大人敢不敢问一下,她可否愿意与你回去?”

厉云紧抿了唇,“我也不跟你废话,今天,人我一定要带走。”

安信:“你一定带不走。”着他一挥手,大军压了上来。

马永星对着厉云报:“大人,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已被包围,确实是冲不出去了。”

厉云眼睛冒血,对黄凝:“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不仅不要脸,甚至连礼义廉耻都忘了。”

黄凝根本不理他什么,自然也不答话。厉云受够了她这样,把刀横在了她脖子上,“话。”

安信看到这一幕,急了,他道:“你别伤她!”

厉云:“那就放我们走。”

黄凝忽然开口,对着安信喊道:“你今儿若是让他带走了我,我立马死在这里,我是绝对不要再跟他回去了。请王为我想想,如果回去了我要过的日子,那还不如死了呢。阿凝只求王成全,给我留个有尊严的结局吧。”

安信的马在地上来回踏,足见马背上的人心乱了。

她的话,安信明白理解,最终,他一勒缰绳道:“厉云,你今天无论如何是带不走人的,活的死的都带不走。”

黄清急了,冲着信王:“信王!你不能光听姐姐的,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安信不为所动,目光坚定地望着厉云,厉云同样也在看着他。

久久,厉云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刀,他抱着黄凝下了马,他问她:“他连你的命都不在乎,这就是你选的人?”

黄凝还是不与他话,只是把头侧到了一边,好像他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安信却在此时开腔:“如果她要的不是苟且的活着,我就算再痛苦,也会成全她让她按自己的心意活或者是死。”

黄凝一震,她看向安信,那眼中不再是有光那么简单,那里饱含的是火。

厉云忽然有些慌,他急急地道:“看到你弟弟了吧,他还能活着,你想是谁的功劳?”

黄清却在此时:“可我一家也是被你所害。”

厉云大声道:“那不是我的罪过,没有我的话,你黄家也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黄家的下场早已落定,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接着他掰回黄凝的头,让她看着他,他:“连骂我都不愿意了吗?骂我啊,不是认定我是你杀父仇人吗,骂啊!你到是骂啊!”

黄凝还是无动于衷,好像对他失去了所有情绪,如果厉云不是在绣坊里听到她了话的,他真会以为黄凝变成了哑巴。

厉云不再高声,他对着她低语:“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求我救你弟一命,求我护你周全的吗?”

黄凝终于有了反应,厉云得意:“堂堂老将军,一生荣光一身傲骨,是跪在地下,像狗一样的求我,求我救他的儿,求我给她女儿一口饭吃,一间屋住。”

黄凝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她松开了,因为她发现,比起她骂他他,厉云更受不了的是她不理他。无视他不与他一个字,就是对他最大的漠视与鄙视。

黄凝扫开他的手,冲着安信的方向走去。厉云想上前拦,可他被局势所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弄死她,要么看着她回去。

有那么几个瞬间,厉云已然握紧刀柄,心中在:杀了她,她就不是任何人的了。杀了她,他的执念也就消失了。

可心中无论多么海啸爆发,厉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看着黄凝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男人,而那男人已经下了马来准备迎接她了。

马永星上前:“大人,我们要撤了,以防情况有变。”

厉云低语,每个字都像是被咀嚼过后才吐了出来似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一步一步地给我走回来。”

完,厉云翻身上马,一秒都没有犹豫,大喝一声:“驾!”一行人从信王士兵放开的那条道儿上,疾驰而去。

厉云没有回头,没有留恋,身影决绝。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黄凝跑向了安信,而安信则把她搂在了怀中,两人相拥,心中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黄清看着,心中觉得比起姐姐出事,本该刺目扎心的一幕也没有什么了,她也在庆幸,庆幸自己去了绣坊,看到了姐姐被劫的一幕,这才能及时救下了人。

安信直接把黄凝带到了自己的王府,到了府里,他脸一直沉着。黄凝发现,比起以前,经过了今日这事她开始更在意信王的反应,更患得患失了。

他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不高兴,却连问的勇气都没有。她知道这是她太过在意,陷进去的表现。

安信的确在生气,当他看到她的嘴、脸、手腕时,他杀人的心都有了。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后悔放走了厉云。

但理智上,他不能这么做,刺杀太傅大人,朝廷重臣,不论皇上是否乐见,也会成为皇上除掉他的好理由,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把信城、信城的百姓置于危险上。

所以,他是在气厉云伤害了她,也是在气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没能替她报仇。

叫了大夫后,安信把她带到自己房间,拿出那些专治淤青止血的伤药,林林种种一大堆,不知该给她抹哪一种。

最后拿出了三个瓶子,算每个都给她涂一遍。黄凝立马制止了他,“你不怕画蛇添足,反倒减了每个药的药性。”

一语点醒心急人,安信马上道:“对,是啊,那就这个吧,这个我用着极好。”

可给她涂药时,又出现了问题,安信竟然下不去手。那红紫地肿起来的大道子,从两边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后,像是唇上的胭脂描出格,一路描了过去那么夸张。碰一下应该会很疼吧。

安信问:“疼吗?”

问完又觉得这是废话,能不疼吗,她娇滴滴的一个人,何曾受过这个。可这个念头刚起,忽又想到,那厉云今日能这样对她,有可能就不是第一次了。

心里忽然更难受了,绞着般地难受,同时也更愤恨了,他还是没本事,如果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该身有掣肘,可以全然没有顾忌地帮她教训伤害到她的人。

不想黄凝却道:“不疼。”

安信:“怎么会不疼?”

黄凝:“皮肉的疼本来就不疼,我今日听了你那些话,就真的哪哪都不疼了。”

黄凝越声越,安信听完,缓了半天才明白她在什么,然后,他脸红了,黄凝也红了,大夫来时,就见两人一站一坐,一个看天,一个看地,通红着两张脸,全然不敢看对方。

大夫是过来人,倒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咳嗽了一声,两人分开,他这才开始看诊。

一番诊治,信王的药已很好,无需再开涂抹的药物,只在信王的坚持下,开了幅去火压惊的汤药给黄凝服。

黄凝养伤之时,开始思索她与信王之间的事。

无可否认,这次被劫成为了他们二人感情升温的契机。黄凝完全看明白了信王的心意,也明白了自己的,但她还是心存顾虑,一旦考虑起实际问题,黄凝自卑了。

但她觉得这些顾虑不该藏起来,一个人瞎想,在看到了信王的心意后,她该坦诚一些。

于是在伤全好了后,黄凝与安信长谈了一场。

她,她没有与厉云和离,她是跑出来的,跑的过程有多艰辛也了。不止,她还坦白了她与厉云的过往,那些好的坏的,欺骗与戾行,她都了。

黄凝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的,这场孽缘虽不是她的错,但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的时候,安信一句话都没有插,直至她完,他站起身来走向她,然后把她抱住,温柔且坚定地抱着她,黄凝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什么话都没有,用行动来回答了她,他知道了,他心疼了,以后不会再让她受这些苦了,她有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极快乐的,令人目眩神迷般地快乐,可以胜过了与厉云虚假的那一段经历。黄凝喜欢过厉云,她不否认,哪怕它是建立在假的基础上,她也是有过心动、心悦感觉的。

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两情相悦,那是与厉云在一起时所不同的,她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到安信的爱意,安信的在意。那种被爱着的感觉,让人无比安心,根本不会产生动摇与怀疑。

没有自己值不值得得到这份爱的担心,没有不能行差踏错的揪心,更没有要讨好谁的筹谋,只要做自己,日常过生活、表达,底气十足地享受着爱与被爱。

这样快乐的时光,黄凝只在童年时短暂地体会过,从入了宫后就再没有了。珍惜而又不用患得患失,这感觉太美妙了,无与言表。

信王也是如此,用孟不疾的话:“王,你天天快乐得跟个鸟似的。”

当然孟侍卫收获的是一记头捶。孟侍卫还是比较现实的,他跟安信谈到了郡主并没有和离一事。

安信回他:“你跟我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吗。最讨厌有些礼法规矩了,完全压制甚至泯灭人性。她有没有和离与我同她在一起有什么关系,我是王,在我的信城,只要她乐意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别人怎么。”

至此孟不疾也不再多,毕竟王的快乐他是日日得见的,再,比起郡主的身份,他们王能把个人问题解决了,能让王府有个王妃,再能生出个世子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黄夫人自黄凝被劫之后,添了个烧香拜佛的毛病,她从黄清处知道了三子是将军求着厉云才被救的,就开始想,自己的次子黄凝她们的二哥有没有也被救了。

黄清听母亲这样问后摇摇头,“没听到有关二哥的消息,只提了姐姐与三子。”

黄夫人闻言,更加开始虔诚地求神拜佛,每日的所求中,还要加上黄凝与信王要顺顺利利的,能早日嫁过信王府,当王妃生世子,以及黄清不要受伤,也能遇到个好人,早日出嫁,最后是三子,学业进步,好好长大。

总的来,黄凝及全家在信城的生活过得是越发的好了,如果人生能一直这样下去,那真是幸运又无撼了。

就在黄凝幸福地在信城生活之际,京都里,自厉云从信城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暖秋苑。

这里除了他,不让任何人进来,没有人进得来,自然没有人帮他收拾这里,也没有人点灯送饭。

马永星一直在外面守着,院门前的地上,一块血迹还凝在地上,虽不新鲜了,但还是清晰可见。这是厉云在马不停歇赶回京都,进到厉府,推开暖秋苑院门时吐的。

当时可把马永星吓坏了,可厉云一把抓住他,让他不要声张。他们是夜行进院,没有厉家下人知道的。厉云让他在这里守着,然后用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直起身进了院。从那时开始,就再没出来。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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