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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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太宰察觉到些许线索,但在猜想彻底被证实前，太宰对永夜的态度丝毫没变，没有过度亲近,也没有刻意疏远，至少千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若是千里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感叹一句：太宰成长的速度真快，想当年他还是个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的孩呢。

这方面倒也不是她的擅长领域。

“这家伙估计是那边先遣调查员,附近地形复杂，数目众多,用无人观察难免有局限的地方,若是想获得详细情报,只能派活人。”

“脚下这片地方正是这片树林的中心地带,我从这守株待兔,这不”

他笑了笑，：“兔子来了。”

只是这‘株’貌似有点营养不良，树叶的茂盛程度与一旁的差上不少，月亮和星空便顺着这难得的缝隙露出来，微微照亮这片狭的地界。

千里知道他的有自己的考量,但她并不赞同太宰的做法：“他身上有武器吧，明知如此你不多带几个人？”

“这不是没事吗。”他回过头看千里,似乎为他瞧自己而感到不满：“你最近越来越啰嗦了，像我姐姐似的。”

后半句意有所指。

这句话是故意试探，少年当然想钓上点什么,却只换来一句

——“好的,是我逾越了。”

真是块木头。

太宰轻哼一声，显然是有些不高兴，又回过头去对付面前的男人。

而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他的千里自然是满脸问号。

自己最近越来越看不透这孩,尤其是心情方面。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人类的瞳孔本就不适应夜晚的到来，更别此地只有些许微弱的月光，千里不习惯在黑夜暴露自己的身影，身上只有一个夜视仪，没带在脸上。唯一能拓宽些许视野的，恐怕便是太宰里的。

自带电筒的光芒不大，却也足够看清面前的俘虏。

也足够暴露自己。

千里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见到太宰而消减，反而愈发强烈，强烈到让心跳都快速跳动的地步。

“好了，我把他嘴里的毒药取下来。”他着，正要将探进男人的嘴里：“剧毒氰，通常被做成胶囊藏在口腔深处，只要轻轻一咬，神仙也救不回来。”

话语已经传不进千里的耳朵，她正警戒周围。千里相信自己常年来在生死中积累出来的直觉，就像相信自己的脚。

听觉视觉被拉到最高，她能听到树叶摩挲，听到不远处运输车的轰鸣。

一片嘈杂之中，千里听到一声轻响，宛如气泡崩裂一般，太过细微，以至于像是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幻觉。她觉得这声音太过遥远，仿佛相隔一整个世界，不知是虚是实。

而实际上，她确实已经突破了人体的极限，捕捉到来自两千米大楼上方的枪声。

一枚斜长的子弹飞驰而来，破开黑夜，风与树叶，直直向黑暗中唯一的光芒处射去——那是太宰所在的位置。

他打算将太宰与俘虏射个对穿。

但千里看不见。

没有系统的辅助，夜视仪也不在脸上，此时的千里从身体能上来并无特别出色之处。

至少她完全不知晓子弹会从什么地方落下来。

不，千里甚至不知道刚刚的声音是不是神经紧绷之下衍生出来的幻觉。

或许是直觉的驱使，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身体比脑袋动得更快。

还发着微弱亮光的被猛地拍到一旁，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还没等起身，便被身后的青年按进怀里，摆明了不让他动。

千里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少年面前本就有棵树，暂且不用担心，至于后面

她觉得自己可以代劳。

估计的没错，她确实防住了这颗狙击弹。

子弹穿透防弹衣，透过外厚厚的伪装层，再穿过外层的皮肉，前进，硬生生卡在肋骨里，金属前面的尖戳穿肺部，剧烈的震荡让她吐出一口鲜血。

这抹红色攀上了少年的脸颊。

而那狙击，他来不及开出第二枪，便被不远处的伏兵生擒。

那地方遮掩物较多，若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伏兵根本无法发现他的位置。

千里觉得自己像是狠狠挨了一拳，巨大的冲击让她忍不住向前趴去，紧接着伤口处传来了冰冷的错觉，像是被泡在冰水中，寒冷而刺骨，甚至像是另类的疼痛。

这种感觉大约维持了两三秒，便被完全相反的灼热感取而代之。

痛感在这之后，杉杉来迟，却愈演愈烈，整个上半身痛的发麻，根本无法动弹。

几乎是立刻，千里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并得出了大概结论——有些糟糕，但暂时死不了。

这具身体还没经历过千锤百炼，对痛苦的敏感性相当高，这对千里来算是久违而熟悉的感受。

没有系统在真是不方便虽然没有多少治愈技能，但至少可以屏蔽痛觉。千里想。

自愿成为人肉防弹衣的千里还有闲功夫想别的，但太宰另当别论，他耳中似乎还回荡着子弹穿过皮肉所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尤其这个为他挡下子弹的人很有可能是千里。

他有些出神，但愈发愈浓重的血腥味窜上鼻腔，直接将少年拽了回来。

太宰挣扎着从千里身下爬出来，不敢动作太大，却也不敢耽搁。

身后温热的血液没有尽数流出去，有不少一部分浸入与伪装的夹缝之中，顺着缝隙流经整个背部，引起黏腻的不适感，甚至还有一部分因为假体的厚度倒灌回来。千里想起身以缓解，结果刚起来一半便被按了回去。

‘青年’背后中弹的那块地方简直惨不忍睹，橡胶假体因为子弹摩擦的高温而焦化，融进鲜血和伤口中。防弹衣被炸飞了一片，这整个景象被少年毫无遗漏地收进瞳孔里。

他早就知道永夜身上裹着不薄的伪装，但这并不代表千里等于永夜这个式子的成立。

而现在，一切都明了，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的，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人——千里。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

日本现存最先进的，它的有效射程不过一千八百米，超过这个射程必定会有偏差。

而这里离最近的狙击点有足足两千两百米之远整整四百米的差距。

一片漆黑的夜晚，亮起的屏幕，没有茂密树叶的遮掩，这一切都是太宰故意的，他打算以自身为诱饵，促使远方的狙击开枪，进而生擒。

四百米的差距本应成为他的依仗，此刻却不知所踪。

“我没事的。”

太宰没什么表情，仿佛与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但千里总觉得那鸢色的眼睛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她见不得自家孩子哭，连忙笑笑，想着安慰一下。

短短的四个字，像是一道利剑，将太宰脸上的表情劈开一道裂缝：“你管这叫没事？！”少年难得露出些火气，语气发冲，像是从胸膛里直接窜出来似的。

见他生气，千里眨眨眼，乖巧地不再吭声了，默默地看着他联系医疗部队，每次想动弹一下便被对方的眼神钉了回去。

不，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可惜千里眼中的信息并没有如愿灌进太宰的脑子里。

但偶尔享受一下自家孩子的关心也没问题吧。

任务完成，敌方在这片树林的另一侧被一打尽，千里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救援部队的到来。

挂掉电话后，太宰便再也没有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扒掉她后背上的假体，使血液畅通地流出来。他不敢去按压伤口，怕子弹刺的更深，只得压住不远处的大动脉，试图让鲜红的液体多在体内停留一会。

而千里心中却稍微有些忐忑，此刻，她的直觉又起了作用——马甲不报。

寂静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千里甚至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沉淀下来了，她察觉到自己的异状，不禁自嘲：

一个活了两三百年的老妖怪，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情绪。

“抱歉千里姐。”事实证明，千里的直觉依旧准确。

肺部的鲜血流不出去，只能积存在已经萎缩的肺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向着着唯一的出口涌去。千里觉着喉头发痒，本想咳嗽一下，结果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肺内积液让体内的氧气供不应求，她大口吸气呼气，却仍是杯水车薪。

嗯有点糟糕。千里能感觉到视野的模糊。刚刚所的‘暂时’恐怕马上就要结束了。

至少她现在完全无法回答太宰的话。

这涌出的鲜血仿佛成为少年内心情感的出口，他止不住地道歉，压在背部的愈发用力，甚至可以看出暴起的青筋。

疼痛、模糊与心跳之间，千里眼神一抬，也许是错觉，她似乎看见少年眼眶中飘着几分水光。

她抬想擦拭自家孩子的眼，奈何根本抬不到那么高，只好半路作罢。

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救援队！快把伤者抬到担架上！”

人声嘈杂之间，太宰看清了她的口型：

她：

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