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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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沄岳刚接着喜报, 正在书房里给石里乡的家中父老写信，这一听赶考的考生回来, 也忙搁往门口去。

素程能得童生，是在伦沄岳的意料之中的。毕竟素华尚且比素程上一岁, 去年也通过了府试。虽然素华在官入考试中落了榜, 但不足十岁能进入官的本就凤毛麟角, 他也不强求，这一点不妨碍他高兴。不过，墨珣年纪比起素华来又更，这出去真是……

伦沄岳刚出了书房便遇上了自家夫郎, 唐欢遥正抱着素晗也被突然拉开的房门吓了一跳。

“我听大哥他们回来了。”唐欢遥看了伦沄岳一眼, 见他似是十分高兴，面上也带了笑，便率先开口道。

“是了，我方才给父亲写信，一听大哥回来便想着先到外头看看。”伦沄岳伸手从唐欢遥怀里把儿子接了过来，一边哄一边对唐欢遥：“走吧，我们去门口迎两位‘状元爷’。”着，伦沄岳便朗声大笑起来。他今儿个是真的高兴, 过年的时候他考过墨珣经义、墨义, 那时他只单纯地觉得墨珣能去参加考试, 但他也以为墨珣会止步府试, 却没料到竟还通过了。而素程交上来的卷子稳妥得很, 最是适合参加科举, 只要不遇上吹毛求疵的考官，通过府试绝非难事。

墨珣他们已经进了门，虽然路上不紧不慢的，但看起来还是风尘仆仆。

伦素程平日里看似稳重，此时却也淡定不了，眼睛里都透着喜悦的光芒，满面春风地跟伦沄轲着话。

“二舅！二舅夫！”墨珣虽然高兴得不如伦素程明显，但他看到人时也是乐个不停。这感觉就跟当年被“玄九宗”挑中，成了内门弟子一样。

伦沄岳本就心情愉悦，但也担心他俩年少心性不定、过分好高骛远，将来恐难再进，便强行绷着脸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不过一个的府试，你们竟都高兴成这番模样？”伦沄岚拉着黑脸，面上有些薄怒。

唐欢遥一愣，刚才不还高兴得很，都夸上“状元爷”了，这会儿又怎么了？

墨珣大抵也没料到会被伦沄轲来这么一手，愣了愣，又眨眨眼，这才收敛其形，沉声道：“二舅教训得是。”

“嬉皮笑脸，举止轻浮。”伦沄岳一手抱着素晗一手指着墨珣的脑袋，却没戳上去。虽然这句话是对着墨珣的，但伦沄岳的眼神早就偏着看向了伦素程。墨珣年纪，喜形于色倒也罢了，伦素程大了他整整五岁，怎么也好意思跟着墨珣瞎乐呵？

“巧~笑~倩~兮~”

伦沄岳本来也就是冷脸吓唬他一番，没想到墨珣这还吟唱上了，直接就把伦沄岳给气笑了，作势追了两步要上手他。

墨珣赶紧往伦沄岚身后一躲，“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伦沄岚手臂一张，把墨珣护在了身后，“二哥就别逗他了。”伦沄岚有些无语，他家这个二哥啊，看起来是挺和善的一个人，其实自鬼点子就多。这会儿伦沄岚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必是又想什么歪主意了。

伦沄岳一听弟弟开口了，干脆就噤声，却仍是冷着脸看墨珣。

“二叔，二叔夫。”伦素程在刚伦沄岳训人的时候就忙收敛了神情，这会儿庄严肃穆地站在二舅跟前，像是等候检阅的士兵。他刚才太兴奋了，以至于完全没看到墨珣是什么样的，只觉得二舅那一番话其实是在他的。墨珣年纪尚，如何批评也不可能越过自己，想来二舅也是想给自己留些颜面。

伦沄岳“嗯”了一声，冲他点点头，“不错。”伦沄岳又补了一句，“切莫骄傲自满。”

伦素程忙拱手弯腰，“是。”

“行了行了，这趟考试

累坏了吧，赶紧进屋歇会儿。”唐欢遥这才找到机会插话，忙招手让这一大帮子人进屋里去话。

进了屋之后，伦沄岳还是那个老习惯，先问考题，然后问他俩怎么答的。

伦素程先答，答完后获得了伦沄岳的颔首肯定。伦沄岳也随意地点评了一他的杂和策论，而后便扭头看向墨珣。

“我与大哥答得差不离。”墨珣总不可能：我脑子里想的是记仇肯定是要记仇的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我们来日方长啊。

“不怪乎你俩名次也差不离。”伦沄岳笑着摇摇头，这答案最是稳妥，却不出彩。不过府试而已，得了案首固然好听，但其实也没什么，能考过院试才是真本事。只有考过院试才算作有了功名在身，可以免除徭役，见着知县也可以不跪。而通过院试之后的童生就该称“生员”，按成绩分三等，最好那等的生员可以领取官府发放的粮食。

虽然听伦沄岳提到“名次”，但墨珣还真不好奇。他的想法跟伦沄岳一样，得了第几名都无所谓，反正他现在是童生了。

“都去休息吧，我给父亲去信。”伦沄岳见他们三个虽然精神头不错，但终归是眼里透着疲惫，“先睡一觉，等用饭的时候再叫你们。”

墨珣倒不是很累，但伦沄岳发话了，他当然不可能还站在厅里。

伦沄岳的房子虽比不得那些个土豪乡绅，但也总归是不。再加上屋主本身是举人，除了伦家每月供给的银钱外，还有领着官府发放的粮食，只要不是骄奢淫逸，日子过得倒也宽泛。

墨珣跟在伦沄岚身后回到分给他们的院子，进房之前见伦沄岚还站在门口，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爹爹？”

“噢，我没什么事。”伦沄岚挤出一个笑来，面上却有些怅然。

墨珣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算走，刚要开口，就听见伦沄岚道：“爹爹就是……第一次跟你分开这么久，有些不适应。”

墨珣一怔，讷讷地点点头，“那爹爹现在是……”要看我睡觉吗？

“哎，你赶紧进屋休息吧。”伦沄岚也不知该再些什么，只飞快地转身，准备离开。

墨珣手伸得快，一把拉住了伦沄岚的衣摆，“爹爹是有什么话要对我？”

“那倒没有。”伦沄岚也不回头，只压低了声音在。

“爹爹哭了？”墨珣一听他话的语气就暗道不好，他真是拿伦沄岚的眼泪没办法。以往九渊峰收徒，他直接略过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弟子。墨珣平生最怕就是哭哭啼啼的人，到时候人家一哭，他是哄还是不哄啊？

“没有。”着，伦沄岚还吸了一鼻子。

墨珣禁不住飞快地眨眼，“爹爹！”他干脆绕到伦沄岚跟前，见伦沄岚的眼眶真的红了，叹气也不是，无语也不是，“爹爹你哭什么？”墨珣简直就像是经历了灭顶之灾，却不得不问。不什么伦理道德，就他现在欠了伦沄岚的。

“爹爹是，太高兴了。”伦沄岚这时才伸手摸了摸墨珣的头发，“我们珣儿长大了。”

墨珣抿着嘴，就随便让伦沄岚摸，反正也不掉肉。

好在伦沄岚也就是这一会儿功夫，等回过神来便立刻推着墨珣，让他赶紧进屋休息，别瞎耽搁。

墨珣虽然筑基之后体质变强，并且面上看起来精神饱满，其实早就累了。若是以往，他在外头风餐露宿还能顺带修炼、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但现在这旮根本没有灵气可言，就别修炼了，他连着几天没睡好，整个人都虚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等到了将近酉时，雪松便把墨珣叫醒了。墨珣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瞪，雪松便绞了

帕子在他脸上一通擦，他这才缓过神来。“雪松。”

“少爷，该吃饭啦。”雪松还是哄孩的语气，毕竟他是看着墨珣长大的，习惯这种东西太难改了。

“哦。”墨珣借着话的空档了个呵欠，睡一觉果然神清气爽。他一边起身，一边腹诽道：肉.体凡胎就是这样，抗性未免太差了些。

事实上墨珣根本没想过他跟伦素程已经有了天差地别，只觉得现在这副身子比起他原先的差了不少。

一个筑基一个渡劫期，自然是比不得的。

到了饭厅，墨珣见一屋子满是人，竟是自己来得最迟，忙告罪了一番。好在都是自家人，也没人在意这些个虚礼，本来大家也都念着墨珣年纪才晚些叫他的。

虽食不言寝不语，但毕竟是石里乡带来的习惯，大家该吃吃，该，也没人觉得失了礼数。伦素华是最晚知道家里又添了两个童生的，毕竟白天他在堂念书，晚上回家之后还是素安告诉他的。

用饭的时候本就是大人坐一处，孩坐一处，这伦素华得了机会，便开始端着碗汤开始敬他们了。

墨珣无语片刻，也端起汤来，“多谢素华哥哥。”

“你们准备考院试吗？”伦素华放碗，他去年通过府试之后便匆匆忙忙准备了半年的官招生，没过。本来得了童生，素华心里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却没想到同年就挨了击，差点没背过气去。

“今年有考试？”伦素程毕竟比墨珣知道得多，这也就开口问起来。院试一般考两场，一场是针对已经获得“生员”资格的，另一场是针对“童生”的。而院试是在乡试的前一年，并不是每年都有考试机会的。

伦素华被素程问得一愣，“有啊。”他去年过的府试，然而同年没有并没有开考院试，所以也是等着今年九月份进省城参加院试考核。其实经了官的入试，他对自己的水平也有些底，知道这趟去也就是走过场，了解一考试流程罢了。

墨珣反正是无所谓，他感觉就是被顺带的。而且伦素华问这话的时候是直视伦素程的，压根没看他。

伦素程听到素华的回答，也暗自在心里算了算，今年果真有院试。先头过了府试的喜气在一夕之间冲淡了，伦素程现只有淡淡的担忧和莫名的紧张。

“不如你俩与素华一道去参加院试吧。”一屋人都围着一张桌子，伦沄岳理所当然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了。他今日高兴，却还未饮酒，不存在什么喝多了信口胡诌之类。

墨珣扒饭的动作一顿，点点头，也没吱声。

伦素程意识便看向墨珣，见他点头了，便也跟着点头，“那就去试试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反正总要走这么一遭的。更何况现在才四月份，虽然马上五月了，但也还有四个月时间。伦素程暗自深呼吸几次，想把心态调整过来。

“这四个月是要先到堂报名呢，还是在家由我来辅导？”伦沄岳刚完便有些后悔，他自己还在准备会试，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教别人。

墨珣看了伦沄岳一眼，显然想法跟他一样。

“二哥不是还在准备会试吗？”伦沄岚提了一句。

“是了，你哪有功夫，还是上堂报个名吧。”伦沄轲点点头，会试自然比院试更重要。会试一过那就是贡士，若是得了皇恩，那直接就能上任为官了。若尚未做官的，那么官府发放的粮食与里正的俸禄划等。

伦沄岳被两个兄弟这么一，反倒不怎么担心自己，却又想到几个的。去年素华考过了府试，是因为离院试还有一年多，所以才又上堂读书。可墨珣他们不同，他们离院试也就四个月时间了，这时候进堂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教进度。

更何况堂里头的先生……

“父亲。”伦素华像是看出了父亲的忧虑，“我们堂现在把准备考院试的生集中在一个班了，先生每日也会针对着院试来教习。”

“喔？”伦沄岳其实不怎么担心儿子的习进度，当初送儿子进堂时，他特意嘱咐山长给素华安排进了最好的班，又请的是最好的先生。虽然生资历有所差异，但先生的好坏也很重要。伦沄岳自认能为儿子做的都做了，平日里还会时不时抽查儿子的课业，若他再不进，也只能是自己资质愚钝、不堪大用。“如此正好，明日我便带着素程、墨珣与素华一道上堂。”

晚饭又定了两桩事，大家这才敞开肚子开始吃。素华真挺高兴的，原先堂里头只有他一个，现在来了俩兄弟，也别管是他是不是要护着对方，总归是自家人。而素安也高兴得很，大抵是被饭桌上的喜庆之气感染到，脸上堆满了笑，时不时还歪着头听长辈和哥哥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