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So late（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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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唐沅并不期待,周日还是如期来了。

因是家庭聚餐，重点在晚饭，唐沅也不想那么早过去和她妈见面,一直拖到中午两三点才动身。

江现特意空出时间在家办公，忙完,午后在沙发上陪她看书话闲坐了一会，丝毫没促她。

出后的一路，唐沅看着窗外风景,表情沉沉，几乎不见喜色。

都是第一次正式见对方家长,这次和上次去济城情况相似又不太一样。

唐家的长辈江现见是见过，但不多，尤其唐沅她妈，平时挺忙，这么多年打过照面的次数，一只就数得清。

唐沅和她妈关系不太好，江现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有所耳闻。

记忆最深的还是那次她离家出走，几天没去学校，他从别人那听她把也关了，江盈他们都联系不上她。

当晚他在家附近的街边遇见她,本来已经很累，结果还是莫名地多跑了一趟,陪她走到家。

江现问了些和唐家有关的事情,有意避开她妈的话题。

还是唐沅自己主动提：“你怎么不问我和我妈的事？”

江现沉默片刻道：“你不想我就不问。”

“也谈不上什么想不想。”唐沅默了默，神色微暗开口,“很早以前从我爸离开后,我和她的关系就越来越差。”

唐沅的爸爸,他没有见过。

以前也甚少听她提起。

“我学毕业，我爸就生病走了。”她的语气，眼神，忽然都变得柔和，“以前他在的时候，工作也忙，但是总是会抽时间回来看我。”

“我妈那时候还没进家里公司，自己和朋友做一点投资，更有空陪我和我姐。我觉得她那时候就挺不喜欢我的，至少很不满意。”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

“我考试考九十八分，她会你姐姐这个年纪都考一百。我比赛拿第二名，她就你姐姐一直都是第一。不管我怎么做，她都觉得不够好。”

“但我爸不会。他会买礼物，会给我庆祝，让我不要听我妈那些不好听的。他我可以不用跟姐姐比，考九十八分很好，第二名也很棒。”

江现第一次听她这些，没有打断。

“后来我爸去世我妈忙起来，不经常见，一见，依然拿我跟姐姐比。她不满意我，我也不想见她。”

关系渐渐就更差。

她垂下眼安静了好一会。

江现看着她半晌没话，伸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想她再想，岔开话题：“你爸爸都给你买什么？”

唐沅抬眸看他，缓缓道：“就那些娃娃啊，零食，漂亮裙子之类的。”

她略微绷紧的肩线随着声音放松下来：“还有游戏，音乐盒，好多好多不止考试比赛给我买，每次回家他都会带礼物。”

不止唐沅，她爸也会给她姐买。

唐岚当时在国际学寄宿，从就不喜欢那些，礼物多半都是要书之类的。

那会姐妹俩关系不好，每次唐岚在家，唐沅就故意抱着自己那堆宝贝去显摆，若不是唐岚懒得理她，欠欠的早不知挨了几次打。

“攒了整整一个箱子的东西，我可宝贝了。”唐沅勾了下唇，但并不是开心的笑，“时候只要出远门就一定要带上一些，娃娃，或者游戏，抱着舍不得撒。我姐还我，有本事就永远都走到哪带到哪，一辈子别扔。”

她搬进他的公寓，房间里似乎没有她的那些东西。

江现顺口问：“后来呢？都收起来了吗。”

唐沅朝他看了一眼，似是有一瞬的停顿，莫名没话。她敛回眼神，嘴里含糊地嗯了声，没再细。

江现凝着她，她的态度有些古怪的模糊，见她好像不想提，他默了默，便没追问。

聊了一会她妈气人的事情，车缓缓开进唐家。

唐沅和江现下车进门，午后光线澄澈，阿姨边迎他们边进去通知。

家里除了她妈章雪芬和她姐唐岚，还有个陌生的女孩。

江现礼貌喊了声阿姨，又跟着唐沅，同唐岚问候。

寒暄应过，唐岚给他们介绍那女孩：“这是邓叔叔的女儿，邓恬。”

唐沅看过去，邓恬像是刚上初一的年纪，瘦弱得仿佛迎风就倒，怯生生叫了她一句：“姐姐”便没再话，直往唐岚身后躲。

她也不作声。

章雪芬保养得宜，因久居商场举止中有几分威严，她微拧眉道：“这么点路，怎么磨蹭了这么久？”

唐沅一听见她话，表情就淡下来，也不应答。

江现主动揽下：“我工作上有些事，耽搁了。”

章雪芬这才面色稍霁。

几个人在客厅里聊了一会，章雪芬的话题很快便转移到生意上，公司上。

唐沅听得不耐烦，找了个空起身离开。

她绕到另一侧偏厅，把落地门打开，在门边单人沙发坐下，侧头看向庭院里的草坪透气。

前面的院子比较，这后面有一片草地，视觉上要宽阔得多。

待了一会听见响动，她转头一看，邓恬抱着作业进来，在旁边茶几前的地板坐下。邓恬瞧她一眼，飞快低头，翻开书写作业。

不知是习惯还是什么，邓恬边做作业，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糖来，写几行剥一个吃。剥开的糖纸不扔，攥在里搓个不停。

偏厅里安静，那声响格外明显。

唐沅眉头微微蹙起，好一会，转头道：“你能不能声一点。”

邓恬受惊般颤了一下，看向她眼神惶惶。

这反应过于大，唐沅眼里莫名，眉头又蹙。

邓恬忙不迭松开，胳膊僵硬地不敢再捏糖纸，低下头写作业，脸快埋进书里去了。

唐沅重新盯向窗外，几分钟时间没再出声。

“姐姐姐”

细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转过头，邓恬还是那般紧张神色，停了笔，里攥着一颗糖伸向她。

唐沅眸光停顿。

好半天，见她不接，邓恬放回口袋，又换了一颗不同味道的。

唐沅没伸，抿抿唇，声音微凉：“我不要。”

邓恬僵了一下，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随即拘谨又慌张地回到原先的位置。

“”

唐沅沉默地看着她那模样，忽地又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过，生出些许不忍。

朝那边打量几眼，没等她再话，邓恬已经收起书本，低头抱着作业快步离开。

随之而来的脚步声是唐岚的。

见邓恬匆匆走出去，她挑眉：“你们什么了？”

唐沅道：“没什么。”

“我估计她也不会跟你什么。”唐岚在沙发上坐下，“她胆子特别。”

唐沅看唐岚没吭声。

她道：“邓恬从跟保姆长大的，邓叔叔和他前妻两个人都很忙，一直没怎么管过，后来邓叔叔前妻去世，才发现邓恬性格有问题。胆怕生，还有点讨好型人格，在学校里被欺负不敢反抗，怕被讨厌，零花钱，玩具，同学拿她什么，她都给。”

唐沅愣住。

唐岚叹气：“上一次刚见我的时候也是话都不敢。我看她在剥橘子管她要了一半，她马上又给我剥了好几个。”

“”没有接话，视线扫向茶几，刚才邓恬待过的地方空空如也，唐沅抿了抿唇，心下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然而其后时间，邓恬不知是不是在躲着她，唐沅没能找到会和她话。

倒是章雪芬终于和江现聊完。

他过来找她：“在做什么？”

唐沅收起思绪没什么：“要不要逛一逛？”

唐家和江家差不多大，他以前和大人来过，但并不熟悉。

点点头，他牵起她的，随她四处转悠。

从一楼开始逛，主要是前后院的一些景观，接着到楼上，别的房间自然不合适参观，只有她的卧室能看一看。

唐沅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里头的一应摆设基本没动，一如她高中离开那会。

反关上门，她自己也好久没回来，四处看了看。

江现对她书桌上的东西很有兴趣，不时拿起一样问她是什么。

他们在她的床沿边坐下，江现摸了摸被单：“你的被子？”

唐沅不是：“我回国以后才铺的，怕我有时候回来住。”

其实她已经好久没回这里住过。

她往身后床上撑，看了看床头，颇为怀念：“以前每天晚上我都在这和江盈打电话聊天。”

她们的电话粥一煲就是好久。

“有那么多话要？”

“对啊。”唐沅点头，十几岁的女生有太多可聊的了，“好玩的游戏，好看的电视剧和新的杂志，喜欢的衣服鞋子，什么都聊。”

白天在学校仍然不够。

“有的时候一起骂讨厌的人，还有聊八卦之类的。”

她兴致勃勃地着，江现看她一眼，问：“有聊过我吗？”

唐沅顿住话音朝他看，不由笑了下：“那可太多了。”

“都我什么？”

“你讨厌啊。每次考试都考那么好，让别人压力好大。又难搞，我天天往你面前凑，找你话，你都爱答不理”

聊过他的话题太多太多，多到细数不过来。

她一脸不爽地数落，瘪了瘪嘴：“有几次我都跟江盈，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可后来还是理了，没有一次成功过。

江现看着她，她移开眼，避开他的视线。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气人，我真的是烦都烦死你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准备了那么久”

她絮絮叨叨地起一件好久远的事情，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

江现静静地听着，又似乎没在听。

她的房间很久没人住过，空气里依然她的味道。她的书桌是很可爱的少女款，桌上有花花绿绿的装饰，笔筒是玩偶形状，衣柜旁的矮桌上还有半人高的娃娃。

到处都是遗留的痕迹。

是她出国前，十几岁高中阶段残存的一点一滴。

江现的视线停在唐沅身上，一寸不移。她犹自不觉地着，他嗅到她身上的香味，莫名浓烈，丝丝缕缕往他的呼吸里钻，眼睫颤了下，他忽地开口：“你门反锁了吗？”

唐沅话音中断，抬头：“啊？”

他眸光幽深，是那种她熟悉的神色。

她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他倾身压覆在床上。

“江现？”唐沅为他突然近到鼻端的呼吸脸一热，轻轻推他，“你干嘛？”

他身板结实，严丝合缝地紧贴她，压得有点沉。

彼此的脸离得太紧，被他浓郁起来的视线盯着，外头还是大白天，气氛莫名就多了几分不可言的意味。

“也没什么。”

江现喉头微动。

他气息变得粗沉，幽暗的眸光朝着她的唇，声音低哑着：“就是突然想在这。”

在这个她从长大的房间里。

在这张，承载了她少女时期无数个日夜的床上。

“跟你接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