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走投无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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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的时候，林氏跟张婶儿来帮着林秀秀开了一次奶。

到底是头一胎，以前未曾经历过，便是张婶儿轻着用力，也让林秀秀痛的连抽冷气。直到这么来了三四遭，那奶才下来了。

下奶之后，家伙可算是有了口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照顾的到实，整个月子林秀秀奶。水多的厉害，时不时的涨奶都成了家常便饭。以至于，她后来半个月，几乎每天都要在胸前垫一块干净的布巾

因着有韩毅跟林氏一心照顾着，加上张婶儿日日按着方子给她补养，不过三五日，林秀秀的气色就好了许多。

虽晚上孩子一直跟着她的，可实际上，除了喂奶之外，余下的事情韩毅一丁点都没让她操心过。

相较于她的舒坦，王氏那边可就是愁的厉害了。

现在家里的存银都被儿子挥霍一空，再值钱一些的房产跟田地，也全然被儿子输了个精光。

现在，便是卖了她，都凑不出那六百多两的银子来。

王氏整天急的团团转，几乎那几家同她有些交情的婶子大娘家，都走了一遭。

这还是看着她是个实诚人的份上，王婶子跟田大娘几个，咬着牙给她凑了几两银子。

饶是这几两银子，都抵得上几家种一茬庄稼的进项了。

送王氏出门的时候，王大娘犹豫再三，还是叹着气劝了她两句。

儿子活着回来是好事，可若是一直这样不务正业，不想着挣钱养家，只在家里等着吃她这当娘的老本，日子迟早都得过道头的。

到时候，好好的光景被败了，儿子也得烂了根子。

有句话，田大娘没明着，就现在村里人提起赵磊子来，谁不句作孽？有些嘴头快的，没少背地里指着赵家二房那边嘀咕，真是好竹出歹笋，祖宗都跟着丢人现眼。

自打儿子的事儿闹出来以后，王氏就没睡过一天安生觉，原先心里惆怅，如今心里却真真是日日夜夜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了。

所以，曾经因着林秀秀而养起来的精神头，肉眼可见的被消磨掉了。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体面，便是村里日子过得最困顿的老婆子都比她鲜活。

“嫂子，我知道可是”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磊子受了那么大的罪，身上还残了我这心里总觉得亏欠他。”

要只是瘸了脚还好，哪怕是花银子买，她总也能给儿子寻摸一房媳妇。到时候，两口好好过日子，总是有盼头的。

可现在儿子连当男人的根本都没了，别娶妻生子，就是出门都不能同正常顶天立地的男人一样挺着腰走动了。

再加上赵磊子浑身的戾气跟暴躁，动辄要死要活的劲头，让她越发担心钻了牛角尖，又没个将来的儿子，会想不开做傻事。

有时候，她甚至想着，儿子能这般活蹦乱跳的惹麻烦，也是好事。最起码，还有个地方发泄发泄

田大娘见她苦笑，也不好再劝什么，就隐晦的了几句秀秀心善念情，不管是为自个还是为儿子，都不能寒了秀秀的心。不然以后，她家磊子怕是更难得个照应。

回到家的时候，王氏都没来得及进正屋呢，就被一身狼藉的儿子挡在了院子里。

“娘，你找着钱了吗？”赵磊子急切切的追问，视线在王氏身上转了个圈，好似要透着衣裳看他娘身上藏没藏银子。

王氏摸了摸装着几两碎银子的荷包，叹口气道：“借到了六两银子”

她这么一，赵磊子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的质问道：“六两银子哪里够，娘，你别诓我。你以前可是过，韩家那两口子随随便便孝敬你的东西，都要值二三两银子呢。”

“没道理，你上门去求着借钱，她们就拿六两银子打发你。”

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王氏见儿子神情癫狂，心里越发苦涩，“我没去韩家”

闹这么一桩丢人事，她哪里还有脸上前去啊。

不用想，她都知道，那天的事儿张婶儿肯定一字不落的同韩毅母子俩交代个清楚。关于自家儿子打着秀秀名号做下的那些事儿，就算林氏跟韩毅没上门讨法，她也羞臊的不敢进前寻没脸。

可以，王氏不去韩家求助，依然是给自个留的最后的体面了。

赵磊子见她咬着牙不肯去寻林秀秀借钱，当即都恼了，几乎是瞬间跳起攥住王氏单薄的肩膀，咬牙切齿的吼道：“娘，你这是想要儿子的命啊。那些人可都是赌场上的混子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儿没少干，他们要是一直收不着钱，肯定不会放过儿子的。”

他是真的不想再被人往死里打了，更不想被人用大石头块砸碎脚。

以前他在逃跑的路上，仗着有些力气欺负落单的妇人，最后就是被那妇人的同乡用石头砸坏了腿脚。那种钻心的疼，他是真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况且，他现在已经不能当男人了，本来就算是废了。可若是脚全都坏了，那同瘫子有什么区别？

“你可不能不管儿子啊，要是你不管了，过两日那群人再来会真砸了儿子的脚的”

赵磊子声泪俱下，鼻涕眼泪横流，加上满脸青青肿肿的伤，看的王氏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磊子，娘实在张不了那口，前头娘拿着救命的恩情，逼着秀秀放弃的够多了。”她声音苦涩，带着疲惫道，“秀秀是个好的，但凡是换个人，只怕在娘求着她用家业换你清白的时候，就已经同咱娘俩翻脸了。”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捂住脸呜咽着，“不对，是在知道娘昧着良心，帮你诓骗他的时候，就该跟咱翻脸了。”

实话，那时她虽然一心想着修复儿子跟秀秀的关系，解开两家的误会。可一直出言不逊的儿子，忽然改了态度，她难道没有半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