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豪赌一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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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了之后，史湘云似乎清醒了一些，苦笑道：“林姐姐，你我这酒量，从前少喝一点儿就醉得不省人事，只管睡觉，现在可倒好，喝了这么多酒，却一点醉意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林黛玉瞧着这装点考究的怡红院，房间也多，陈设也精美，而住在这里的史湘云，只不过带了家常的两套半新不旧的衣裳，首饰还都是这荣府里得的赏赐，身边也只有翠缕一个丫鬟伺候着，心中真是忍不住的痛。怡红院虽好，但是对于史湘云来，似乎是有点儿过犹不及的意思了。

林黛玉拉着史湘云的，叹道：“你这样是为什么？是为了宝玉么？”

史湘云的脸色更红了几分，面上还带着诧异：“林姐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未同旁人提起过”

“哎旁人也就算了，若是连我也看不出来你的心事，也算是白同你从一起长大了。又不是从前年纪还对什么事情都懵懂的时候了，难道我看不出来，你对宝玉是有情的吗？此番宝玉定亲，只怕你心里很是难过吧？”

史湘云听了这话，再也绷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倒把林黛玉吓了一跳：“哎呀，你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再怎么这里也是荣国府啊，你如此算了，也劝不住你。翠缕，快去把院子里洒扫的婆子们都打发了，让她们去烧热水，就我同湘云写字，不心打翻了砚台，两个人身上都是墨汁，这会子叫她们去烧水，我们两个等下要沐浴。”

林黛玉急中生智，只让人去烧水。这个时辰，怡红院的厨房虽然不至于一点热水都不备，但是要供两个姑娘沐浴用的，只怕要烧两大锅，可得忙一阵子了。等她们准备好了浴房的事情，林黛玉只要雪雁和翠缕进来服侍，外头的人哪里知道里面什么样儿？大不了，用墨水毁了两套衣服也就得了。

翠缕忙忙地去了，院子里的人都跑到厨房去，这里也没人再管史湘云为什么突然放声大哭。黛玉便忙吩咐雪雁和翠缕两个把酒坛子全都收起来，自己软言哄着湘云，好容易才劝住了。

湘云红着眼睛道：“我自然伤心，只是伤心的是无人做主。瞧瞧，咱们从一处长大的，谁都有了归宿，只有我，到现在终身都没有着落。宝玉他我何尝不知道宝玉他对我不过是兄妹之情，但是要我看着他娶别人，确实是有些太刺心了。若论门第和出身，我哪里不如宝琴了？只不过她好歹有个亲娘，又有薛姨妈这个大伯娘凡事替她周全，才能这么顺利地与宝玉结缘，而我到了就是个孤鬼罢了，没了爹娘，就没了所有的倚靠，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将来如何。整个京城瞧瞧去，谁还比得我史湘云命薄？”

完这些，史湘云又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林黛玉这会子也怕她这哭声传出去不好听，只好赶紧转移话题：“我的祖宗，有话你可好好，别放这悲声。我且问你，前几年为你的嫁妆，闹过那么一会，这事情终究是怎么样一个了局？若是你的嫁妆你自己能做得了主，倒是可以求一求老太太，看看她有没有办法给你一门好亲事？毕竟老太太是你的亲姑奶奶，她如今是有年纪又是超品的国公夫人，难道老太太话，你们家没有一个人听的不成？”

史湘云这才道：“没有，他们就算再怎么不像话，也是要听老祖宗话的。前些年，因为荣宁二府不成器，我的两位叔叔只叫我少来往，倘或哪一天这里获罪了，我恐怕也要受牵连。可是后来自从敬老爷、赦老爷和琏二哥哥接连得了官职之后，我叔叔们也不拦着我时常过来了，反倒，联络有亲，对我们家有好处。

林姐姐，你知道我的，有话就。虽然我不懂得什么政事，却是顶看不上他们这样的作风，也太会见风使舵了些。所以每尝我来这里了，就十天半个月不愿意回去。反正回去了，他们也只会念叨着我外祖家怎么怎么不好，霸占着锁着我嫁妆那个库房的钥匙。

哼，叫他们两处争抢去吧。我嫁妆里面值钱的东西，其实都在我上呢，锁着的不过是些蠢物，我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的。”

林黛玉奇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打从你一出生起，你的父母就算他们有什么话留下来，告诉你东西都藏在哪，但那时候你尚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他们少不得要告诉你的叔叔婶娘，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能？”

史湘云又掉下泪来：“林姐姐你可还记得前两年因病夭折的我那个弟弟？”

“你是史鼐家的嫡长子？我听他的随着去打猎，误入了陷阱，重伤不治死的？”

“正是，他曾经是我们家唯一成才的男丁，整个史家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谁能想到他爱，且不这个。只那一年，他见不得婶娘总是欺负我，偷偷拿了库房的钥匙，把我那份嫁妆里头要紧的细软，还有存在防腐木盒子里的那些银票和店铺的契约都整理在了一个箱子里，偷偷拿出来交给了我。

虽然那个盒子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少价值几万两。偏这些年我担心漏出马脚，一分也不敢动，生怕他们知道了要从我这里要回去，不得已我才活成了个乞丐模样。

其实，我早就有心把这件事情出来，但我是真的不敢啊。就是眼下告诉林姐姐你，我也是在赌，就赌林姐姐是真的心疼我，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别人去的。”

林黛玉心中的惊骇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得清的。从前史湘云的外祖和史湘云的两位叔叔家为了争她的这份嫁妆费了多少心思口舌？却原来他们费心巴力又争又抢的东西，早就被人搬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