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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与杨锦瑟已在门外站了许久, 里面所一切,全部清晰入耳。
林陌的脸色已经铁青,却因着一些猜忌, 做不到全然相信。
杨锦瑟的脸色也不大好, 望着林陌的眼神,存着一份嫌弃。就是这么个睁眼瞎, 平白耽搁了奕宁几年大好光景。
听得宋宛竹惨呼的时候,林陌便要推门闯进去。
杨锦瑟瞬时抬手, 扣住了他手腕, 凝着他摇了摇头。
林陌蹙眉。
杨锦瑟目光骤然一寒, 手上力道加重了些。
林陌这才意识到, 她用的是擒拿手,已被她占了先机, 强行抗拒的话,自己恐怕要废掉一只手。
“稍安勿躁。”杨锦瑟用口型对他道。
室内已经安静下来。
宋宛竹由晚玉拎起来,摁在椅子上。
攸宁对连翘道:“下去。”
连翘见首辅夫人当下是愿意护着她的, 不免生出更强烈的求生心思,重新跪倒在地, 迅速整理思绪, 娓娓道:
“郭家宗主有伯爵, 郭公子虽然出自旁支, 却颇有才情, 很得族中长辈赏识, 来日不愁进到官场。
“是因此, 宋知府与宋夫人觉得这亲事还算过得去,相看时又见郭公子一表人才,两家便默认了这门亲事。另外一个原由, 主要也是宋姐年龄不算了,再拖下去,恐怕相看的门第会越来越差。
“但别人所不知的是,那时宋姐与武安侯私下里已有来往。
“武安侯那边还没给准话,宋姐少不得见一见他,要他交个底。不然的话,她就只能嫁入郭家了。
“是以,亲事刚定下来,她就约见武安侯,是奴婢带着一个婆子去传的话。当日,两人在水上的画舫相见。
“两人不准人在跟前服侍,了什么,奴婢便不知道了,只知道宋姐回到家中之后,便要双亲趁着亲事还没外人知晓,从速退掉,拿回信物。
“女儿能做侯夫人,总要比做郭家的少奶奶体面,宋知府和宋夫人商量一番,就去郭家退掉了婚事。
“这样过了大半年,宋姐与武安侯私下相见的次数频繁了些,奴婢听那意思,武安侯那边就快上门提亲了。
“可是后来,这门亲事又没成。
“因为,济宁侯在军中站稳了脚跟,人在沙场,便获封一品军侯。
“宋姐如何回掉了武安侯那边,奴婢不准,反正她有的是法子。但这次比较麻烦,宋夫人曾两次亲自出面见武安侯,估计应该是用长辈左右宋姐婚事事,让宋姐看起来只是出于万般的不得已才忍痛放弃。”
攸宁挠了挠额角,“来京城是怎么回事?”
连翘道:“宋姐请宋知府百般听,一些武官都言之凿凿,济宁侯最迟春末班师回朝。
“她便带了些随从来到京城。
“对济宁侯的心思,她是看得最清楚的,不论如何都能嫁入侯府,他不可能委屈她。”
攸宁简直懒得看宋宛竹了。
这女子,简直还不如唐盈。唐盈得陇望蜀的心思确定下来,不论出于什么缘故,起码是对顾文季明显地疏离冷淡起来,而不是黏黏糊糊地藕断丝连。
宋宛竹倒好。合着只要没出嫁,就一直留有退路,一直留有备用的男子等着她。
戏耍不识数的男子无所谓,坑害得另一女子朝夕之间失去苦心经营过的一切,便是不可原谅的过错。
“宋宛竹,这些你认不认?”攸宁顺了一口气,问道。
宋宛竹回的快速而坚决,“不认。是贱婢被人收买,污蔑我。”她怎么能认?认了之后,谁知道唐攸宁会怎样刁难她?上表告知皇帝也未可知。到那时,皇帝岂不是要逼着她双亲处置她?而若落到那等境地,她苦心谋求的一切便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攸宁望向门口,“杨大人、林侯,二位请进。”
宋宛竹仓皇转头,见门被推开,一男一女走进来,男子赫然正是林陌。她身形猛地一颤,眼前黑了黑。
杨锦瑟走到攸宁近前,拱了拱手,在一旁落座。
林陌深深地凝视着宋宛竹,目光复杂之至,但并没有寻常人在此刻会有的暴怒。
宋宛竹看到了希望。
攸宁只觉这男子真的无可救药,让他死在那等惺惺作态的女子手里才好。“林侯回京之后,要到今日才能相见,也是你实在繁忙之故,我不好扰。”她道,“坐下喝杯茶。”
林陌颔首好,镇定了心神,在一旁的茶几前落座,“萧夫人有何指教?我听着这意思,像是要替我理一些私事?”
已经脸上无光,还是要维护颜面,多少男子皆如此。攸宁从容一笑,“林侯多虑了。你方才应该听得一清二楚,与宋姐有渊源的男子,有武安侯、郭公子。我经手此事,才知你也被牵连其中,便多事将你请了过来。”
“明人面前不暗话,你有心维护奕宁,我看得出来。但不论如何,成婚休妻都是我与她的事。夫人虽然出于好心,这般行事,却真是让我左右为难。这又是何苦。”林陌牵了牵唇,“还请夫人给我个面子,让我自己处理这些事。”
“左右为难怎么讲?”攸宁对上他视线,毫不退让,“难不成林侯想公私不分、出尔反尔?”略顿了顿,徐徐绽出绝美的笑靥,“那样也好,我只怕林侯吃不消。开弓没有回头箭,行伍之人都晓得这一点。你大可以今日起就置身事外,看看你的袍泽同僚会怎样,日后又会怎样看你。难不成,你真以为他们是为着你才上折子的?”
林陌视线直接地审视着攸宁。起来,与她来往两年多了,但他需得长时间留在军中,碰面的次数少得很,只是通过密信、彼此的下人商定一些事,再合力促成。
因着钟离远那一节,他便以为,是她请钟离远推荐了能人,安排在跟前,帮她出谋划策,应付宅门内外诸事。
至于对她的印象,不免受那些街知巷闻的传言影响,深信她心肠狠毒,手段亦一定不乏阴损的。但她又分明是个非常好的合谋者,只拓展财路,她及其亲信便着实帮了他与一些袍泽的大忙,荷包鼓起来的同时,还能造福于一些地方上百姓。
不论她如今地位是幕僚帮忙促成,还是她自己谋算得当,这都是一个他轻易不愿开罪的人。
更何况,她如今的背后还有萧拓。
“夫人多虑了。”林陌缓和了语气,温声道,“眼前事你作何算?不妨直接放到明面上,我听一听。”
“林侯到此时依然没有与宋宛竹撇清关系的意思。”攸宁淡然道,“看起来,你二人之间生出的一些风言风语,也不全是人胡?”
宋宛竹心里终于有了计较,起身走到林陌面前,二话不跪了下去,望着林陌,话却是对攸宁的:“妾身早些年与林太夫人、侯爷相识,此番进京,是因身子不舒坦,前来寻医问药。安顿下来,思及故人,便想见上一面。太夫人与侯爷心善,着人照拂,仅此而已。妾身倒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居心叵测,传出了风言风语。如今民风开化,既曾相识,就不能再有萍水相逢的机会了么?妾身怎样都无妨,只请萧夫人对侯爷口下留情,不要坏了他的清誉。”
竟然做出了拼着舍弃自己也要维护林陌的样子。杨锦瑟暗暗冷笑。林陌的清誉?他还有什么清誉?她气归气,却没有接话的意思。有攸宁这个嘴巴似是淬了毒的人在跟前儿,她只需安心看戏。
“刚得势便抛弃糟糠之妻,我实在是想不出,林侯还有什么清誉。”攸宁道,“且先抛开别的不提,我就只顺着宋姐的话往下。这样看来,是有心人蓄意污蔑宋姐?宋姐与林侯之间,与男女情意无关?”
宋宛竹没法子回答了,只哀哀地望着林陌。
林陌没法子否认攸宁的奚落,更没法子否认她末了的提问,此刻心里的一道坎儿是:“你到底做没做过那些事?”他问宋宛竹。
宋宛竹眼中沁出豆大的晶莹的泪珠,死死咬了咬唇,悲声道:“首辅夫人面前,妾身不敢辩驳。听闻近日诸多朝臣上折子,欲为昔年的钟离将军翻案。关乎那样的人物,案子都是真假难辨,何况妾身?妾身只怪自己连个丫鬟都管不住,今日竟只能由着她往身上泼脏水。侯爷怎么想都可以,我只是愧疚,害得您被牵连进了这等龌龊的是非之中。”
她还真有的。杨锦瑟恨不得一把掐死宋宛竹,身形不耐地动了动。
攸宁睇了杨锦瑟一眼,以眼色警告她老实待着。
杨锦瑟没法子,气呼呼地喝茶。
林陌此刻想到的则是,当初拼上性命作伪证的人不知凡几,那么眼下……有没有可能,是唐攸宁收买了连翘冤枉宛竹?
很有可能。
太有可能了。
况且不论如何,他今日都要护宛竹周全,别的要等到私下里再盘问详查。
“我冤枉宋姐,设圈套陷害宋姐?”攸宁笑盈盈的,“若如此,为何不将事情做绝,把事情做成宋姐与男子私通的局面、直接毁了她名节?何时起,我这般心慈手软了?居然还要费尽周折,请林侯与杨大人过来旁听。”
见连翘要话,她笑容更柔和,摆手示意她不必辩解,又唤晚玉扶连翘起来,到一旁用些茶点。
宋宛竹一直留意着林陌的神色,揣摩出了他心思,话也就显得更加委屈:“首辅夫人治家有方,前些日子又联合诸多命妇,给西南百姓捐赠银钱,可谓大仁大义。这般人物,如何做得出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依妾身看,夫人是受了人的蒙蔽,过几日待得事情水落石出,必然能还妾身一个清白。”
如今的唐攸宁,是万众瞩目的高门贵妇,夫君又是行事跋扈的萧拓,做派焉能像以往一样无所顾忌?萧府又不是顾家。林陌这样想着,对上宋宛竹哀戚戚的目光,便认可了几分。
无药可救。杨锦瑟气得想摔茶盏了。
攸宁不慌不忙地道:“我想弄死你,你浸猪笼都是轻的,只嫌脏了手而已。”
又被骂了。宋宛竹垂头低低地哭泣起来。
林陌望向攸宁,面露不悦。他看重宛竹,这不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么?她干嘛这么埋汰宛竹?
攸宁不待他出声已道:“也罢了,先别的事。你们两个少年相识、林侯情深意长,这是我心知肚明的事儿。
“眼下我只问你是否承认,承认有承认的法子,不承认便有不承认的法子——宋姐口口声声丫鬟污蔑她,那我就带主仆两个去见官好了。
“在官府的大堂上,也让百姓们听听,宋姐的丫鬟是不是书先生投胎转世的,居然能这么编排自家主子,宋姐又是如何的运道不济,好端端的闺秀,竟被人成了水性杨花的性情,这还了得?
“我既然知情,就不能不还宋姐或她的丫鬟一个清白。林侯若有异议,你我不妨一同进宫,向皇上讨个法。皇上器重林侯,自然盼着你家宅安稳、有良人在身边服侍。”
闹到那种地步,别宋宛竹本就不是东西,便是证明是被诬陷,也再不能抬起头来见人:这世道下,只要卷入是非,人们就会往上套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这种一个女子与三两个男子纠缠不清的事,闺秀有几个异性友人不算什么,但都被人拿出来讲是非,还都关乎姻缘……要她品行端方,鬼才信。
——杨锦瑟想通了这些,心里好过了不少。
林陌的脸色愈发苍白。唐攸宁方才没提及他,却是狠狠地将了他一军:只要闹到公堂上,与他相关的枝节就会被提及,他定会被有心的御史揪住不放,挖空心思地翻查出他和宛竹的过往。便是查不出,唐攸宁也会递凭证给他们。
到了那时候,他不见得会被皇帝发落,却少不得成为笑柄:与女子相关的事,人们都认为适可而止即可,那样不过是得个风流的名声,而他这算什么?刚休了糟糠之妻,便被翻出这种事,根本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的傻子,如此一来,恐怕连军功都会被怀疑,诸多袍泽同僚将士少不得想的更多,认定他若无萧拓苦心孤诣的扶持便一无是处。
被降罪的后果他都担得起,大不了就是罚俸思过罢了,受不了的是失去在军中的威信。
他从来都不是输得起的处境。
宋宛竹是有些见识,眼界却没开阔到这种地步,看不出攸宁似是给出她与林陌选择的背后,等同于对林陌下了杀招。
她瞧着林陌神色有异,目光变幻不定,心就完全悬了起来,含着泪抓住林陌的衣摆,“侯爷……妾身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句话。我,无悔无憾。”
到了这地步,还在以明志的方式博取男子的怜悯之心。攸宁就想,人真是各有各路,这类招数,她是死都学不来也不肯学的。
林陌敛目斟酌良久,起身时扶起了宋宛竹,示意她到一旁等候,上前两步,对攸宁行礼:“个中轻重我明白,到眼下唯请夫人高抬贵手。你好歹给我几分薄面,让我把这事儿渡过去。”
攸宁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与他相继在设有笔墨纸砚的四方桌前落座,“宋宛竹不好的路,我已给你摆明了,且到做到,无一句戏言。但她若不想闹到那地步,也容易,让她求仁得仁就是了。”
“什么?”杨锦瑟实在是耐不住了,疾步走到攸宁身侧,很不合时宜地摸着她额头,“你是一大早就发热了,还是喝多了酒?”什么叫求仁得仁?难道真要宋宛竹嫁进济宁侯府么?那她就先气得半死了。
“边儿去。”攸宁拍开她的手,报以一记森冷的眼神。
“……”杨锦瑟讨了个没趣,心念一转,意识到攸宁实在没道理膈应奕宁,便就退后一步,背着手静观其变。
攸宁转向林陌:“宋宛竹去兰园时,曾口口声声地,对叶奕宁绝无歹意,眼下所求,只是时不时见林侯一面,便是为妾也甘愿。话的那么动听,我听了很受触动,愿意成全。”
宋宛竹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拼了最后一点理智与力气,讷讷道:“不,不行……”
攸宁态度决然:“那就见官。我愿意当堂作证,清楚那丫鬟因何到了我面前。”语声微顿,明眸眯了眯,“我听,宋姐在林侯名下的别院住的日子已不短了?回京后曾屡次前去探望?真不凑巧,我有各路眼线可证明,趁着林侯赶来这里的时候,请了几位你别院中的下人去别处做客。锦衣卫是否也心知肚明,林侯稍后不妨问询杨大人。”
“……”林陌简直要被眼前人逼吝得焦头烂额了。
她看起来是左一出右一出,实则是一环套一环,做了万全的准备。
“萧夫人到底意欲何为?”他声音已有些沙哑。
“你与宋宛竹立下私定终身的凭据,你要娶她为妾,她情愿不计名分委身于你。”
宋宛竹跌坐在地。妾室……妾室,她连没有实权的武安侯夫人都看不上,到头来,却要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么?
林陌到底是男子,纵然被今日这些是非扰得心神紊乱,却还能保有一份冷静,思量之后,黯然颔首,接过攸宁的丫鬟递过来的纸笔。
他一面写婚书,攸宁一面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只是不懂,你为何对奕宁隐瞒与宋宛竹那一段缘?若你实言相告,不妨想一想,如今是怎样的情形?”
“……”林陌匆匆瞥她一眼,“你若是我,也不会。”
“但凡有点儿良知,都该实言相告。”
“要怎样,我才能与你一个外人掰扯清楚这些?”林陌真的忍不住叹气了。
“可你还是避重就轻了。没有叶奕宁,你林陌如今是怎样的情形?实不相瞒,我与奕宁年少相识,这些年都是知己情分,若无她,好事坏事我都不稀罕找你。”攸宁故意的。合理的情形下,在她,存的就是气死一个少一个的心。
“……”林陌青筋直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手中的笔尽量如常书写。
攸宁又道:“这凭据,你们二人各自写两份。一份留由你们各自妥善保管,一份我要请杨大人转呈皇帝。若不依,就回到原点,去见官。”
“……”这女子就不能多话,多话就是存着把人气得当场吐血的心。林陌缓了口气,凝了攸宁一眼,“萧夫人可知山高水长为何意?首辅的位子,真就能坐得稳当、不需旁人鼎力相助?”
“若是有朝一日,首辅落得需要你出力的处境,我会因今日之事,替你尽那一份对他的力。”攸宁牵了牵嘴角,“可是林侯又是否想过,没有奕宁,你不能出头,而若无首辅看顾着她的情面,你又能否有今时风光?”
林陌手中的笔顿住,在墨珠滴落之前,放回到砚台中。这些话已将他伤到了根本,否定了他的一切。
“你不要以为,首辅对你与西南将士所做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他不过是没法子离开朝堂,需要你这种替他作战的影子罢了。”攸宁语声缓慢而凉薄,“自然,那也需得你有舍生忘死的勇气,所以,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他都给了你。但是林陌,你的沙场生涯,到此为止了,不顺手的刀在首辅那里,会是怎样的下场?何况还有一个最了解你的奕宁。日后如何,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林陌冷笑,“这样的诛心之语,也只有萧夫人才得出。”
“我笨,耐不住性子。”攸宁前所未有地谦虚自贬起来,“不似诸多明眼人,深谙看破不破的道理。”
“只是为了眼前是非,夫人便对我有了这些偏见?”
“只因为你看中的是一个最让人不齿的人,我才有了些偏见,不介意些旁观者清的话。”攸宁抬了抬手,“好了,不多了,你们尽早给我个法,我才好帮你们善后。万一你别院的管家见少了几个人手,跑去报官,那我只能投案自首,细原委,仍是少不得连累得林侯、宋姐到公堂上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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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正午,林陌与宋宛竹相形离开。
掌柜的请攸宁和杨锦瑟到后园的花厅用饭,酒菜上齐之后,没让各自的随从在近前服侍。
席间,杨锦瑟压了太久的疑问总算可以问出口了:“你干嘛让宋宛竹嫁进林府?就算是妾,那不也算是让她如愿了?”
攸宁莞尔,道:“她自以为聪明,样貌也算得出众,一门心思要嫁高门,你连她这点儿心思都品不出?”
“我自然听出来了,可这对于她,也不过是摔了个跟头,并非前程尽毁。要知道,妾室扶正的情形虽然很少,却也不是没有过。你怎么能确定那么一对儿混不吝不能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那得心大到什么地步了?”攸宁睇着杨锦瑟,“林陌不是奇才,却也有几分真才实学,那样的人到了今时今日这等地位,想不得疑心病都不成。眼下他只是不想沦为笑柄,失去军心,一步步被回原形,才接受了我的法子——他那种人,最想的就是出人头地,最怕的就是被回原形。先前连翘所的那些事,他要是当下全信了才是见了鬼,但心里起码存了六七分怀疑,不可能不查证。迟早,他会全然看清楚宋宛竹的真面目。”
她要的就是让林陌着手查证,证实她今日所作一切并非找茬生事,到那时,他会更加在意她一些言语,形成心魔也未可知。
杨锦瑟思量一番,颔首表示认可,之后仍是有点儿气闷:“可你不是明明了,宋宛竹那样的货色,给官宦子弟做洗脚丫鬟都不配。”
攸宁夹了一块红焖羊肉到碗里。
杨锦瑟察觉,立刻伸出筷子,把那块羊肉夹到自己碗里,“你吃好几块了,够了。之前不就是你病了好几日?——要阁老生病告假,我才不信。我也不赞同你吃得太清汤寡水的,可也真不能由着性子来。”
攸宁抿了抿唇,只好改为吃清炒竹笋。
杨锦瑟惦记着先前的话题,“倒是啊,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
攸宁专心吃竹笋。
杨锦瑟拿她没法子,取过布菜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只明虾到碗里,“肉太油腻了,吃多了真不行,吃这个好了。”停一停,又板着脸叮嘱,“虽然你平时喜欢吃鱼虾蟹的,也得悠着点儿啊。”
攸宁唇角微微上翘,“你这只贼,我什么事儿你都盯着。”盯了这些年,不少事还真是一一个准儿。
“谁叫您这姑奶奶身娇肉贵,最不能出岔子呢?”杨锦瑟心想,我稍微有点儿辙,也不想听你这些零碎敲的习惯成吗?
攸宁这才言归正传:“谁跟你,丫鬟不如妾室了?凡事不都得两么?妾室也有品行好的,丫鬟也有明白事理安守本分的。你倒是,宋宛竹比得起谁?”
“那你是,宋宛竹做妾之后,境遇会非常惨淡?”杨锦瑟先是双眼一亮,随即却是满怀担心,“也不能这样吧?你也瞧见了,她虽然看不出一些大事,脑子却也真转得不慢,又是个惯会讨好卖乖装可怜的,就林家母子那德行,禁得起她哄?”
攸宁失笑,“你还真看得起林太夫人。我们铺垫好了,宋宛竹就只能特别狼狈地进林府做妾,对那样一个人,林太夫人一定会翻脸无情。对奕宁都能挑三拣四不知足的人,对害得她儿子名誉受损的祸害,她不往死里收拾才是见了鬼。”
“可万一……”
“个猪脑子。”攸宁予以嫌弃的一瞥,“宋宛竹与武安侯的事儿能这么算了么?我昨晚就已飞鸽传书给金陵的人,往后保不齐皇上也会传唤武安侯进京回话。”
杨锦瑟目前处境不比往昔,自动地让自己习惯了挨攸宁不轻不重地骂,听出话中端倪,双眼发亮,“接下来我要怎么行事?快跟我。”
攸宁知道,杨锦瑟对女子间的弯弯绕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一些男子,也就非常仔细地告知于她,以免她行差踏错,坏了自己的事。
杨锦瑟一一记在心里,频频点头,末了想起奕宁,生出担忧:“宋宛竹进门之后,奕宁要是心里过不去,又上火得生病了……”
攸宁神色淡然:“事情都给她摆清楚了,她要是还希冀林陌浪子回头,那么……”顿了顿,轻轻一叹,“别怪我连她一并收拾。为了个男人不开窍到那等地步,眼瞎的就不是她叶奕宁,而是我。”
她唐攸宁的冷酷,是存在于骨子里的,一条条线早已画得清楚明白,谁明知如此还踩线,那她也不会有别的选择,不会为着哪种情分长期为难膈应自己,徒留无穷无尽的后患。
“……”杨锦瑟嘴角抽了抽,转念一想,又苦中作乐,“放心,不用你,皇上就先把她灭了。”
这倒是。攸宁也笑了。
“不会的。”沉了会儿,杨锦瑟笃定地道。
“我也这么想。”
用过午膳,喝过一盏茶,杨锦瑟辞了攸宁,回到宫里。
见到皇帝,杨锦瑟就将林陌、宋宛竹亲笔写就的婚书呈给皇帝。
皇帝匆匆瞥过,“两个混帐私定终身的凭据,怎么落到了你手里?”
杨锦瑟这才将上午的事娓娓道来。
皇帝一直默默地听着,神色从冰冷转为讥诮,又转为好笑,末了道:“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林陌这事情做得也真是有趣得很。”
杨锦瑟不语。
皇帝按着眉心,“接下来怎么做才妥当?”
杨锦瑟道:“微臣是来请旨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只狐狸精没提点你?不为着提点你,把你唤过去做什么?”皇帝瞥了杨锦瑟一眼,目光却是温和的,“实话实便是了,我这会儿正焦头烂额的,你不妨让我省些心力。”
杨锦瑟躬身行礼,“微臣听萧夫人的意思,是建议您看到林侯、宋氏的婚书之后,便让林侯从速迎宋氏进门,在此之前,在勋贵之家中选出一份合乎体统、不允许妾室扶正的家规,着人送到林府,以此为家训,亦是您的恩赏。”
皇帝莞尔而笑,“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真是什么歪主意都有。”
杨锦瑟沉默,等候皇帝的决定。
皇帝笑道:“那就依她的意思办。此外,传唤武安侯从速进京来我面前回话,郭家那个子弟既已成婚,也就罢了。”
杨锦瑟恭声领命,离开御书房,便开始调遣人手,详尽地安排下去。
到了晚间,大总管魏凡带着一个勋贵之家誊录的家训副本到了济宁侯府,宣读了言辞尽量委婉但仍是很刺心的圣旨。
心里话,这种旨意,魏凡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之于武官,哪朝哪代都不乏出身寒微的,帝王朝廷向来有容人之量,且乐得以不拘一格降人才来彰显气度胸怀。寻常就算问责武官,没得了也不会用人的出身事。
眼下皇帝就这么做了,表明的意思不过就是:林府门风不正,需得全然效法正统勋贵之家的各类规矩。
而至于为何如此——
魏凡正式宣旨之后,到了林太夫人和林陌近前,木着脸道:“林侯与宋姐的事,皇上听之后,便让钦天监帮忙合了八字,选个吉日。钦天监的意思是,后天便是吉日,错过了便要等几个月。皇上就替太夫人、侯爷做主了,后天把人抬进府,横竖不过一个贵妾,为她耽搁了有的没的,又是何苦来。”
林太夫人匪夷所思地望向林陌。
林陌脸色青红不定,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
林太夫人见儿子不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对魏凡道:“怎么宋氏忽然就成了侯爷的妾室?况且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情从何起?再者,她双亲都不在京城,林府又怎么能把人迎进门来?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如此不合常理的事,于朝廷的颜面也只有坏处吧?”
魏凡脊背挺得笔直,一瞬不瞬地凝着林太夫人,不阴不阳地笑了,“怎么,太夫人这会儿想到让林侯顾及朝廷脸面了?也太晚了些。宋氏的事情您怎么能问别人呢?咱家能知晓些什么?不外乎一些腌臜事儿罢了。或许我有失偏颇,想来林侯能给您个合理的辞。”
林太夫人深知宫里的人几乎个个都是惹不得的,可获封诰命之后,这是第一次被这般冷嘲热讽,一时间乱了方寸。
魏凡何尝不知,眼前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心里也就愈发轻看,投去轻蔑的一瞥,转身带宫人离开。
林太夫人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去死死抓住儿子的衣袖,切齿道:“怎么回事!?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这般行事,不就是往死里你我的脸么?!是不是那个宋氏真如首辅夫人所言,品行有问题?啊?!到了皇上指点家规的地步,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林家?日后还有谁家肯把闺秀许配给你?”
着着,便有了些万念俱灰的意思,身形一点点软倒,跌坐在地。
林陌慢慢地将衣袖从母亲手中抽离出来,吩咐下人送她回房,随后脚步迟滞地回了外院。
在灯下沉思良久,他唤来亲信,冷声道:“把宋氏带过来,我有话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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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VIP2021-06-16结束总书评数:12  以后被珍藏数:138  养分液数:2  文章积分:3,483,863文案:   魏双双穿了穿到了花轿上当朝首辅顾长徵拈花惹草、四处招摇,坊间传播,顾长徵十八那年,在沂河画舫上,掷千金换壶酒,连醉三日魏双
青春 12万字 2021-06-27
当你得到一张诡异的主播招聘书时,就等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谁也无法逃脱! 在这死亡直播里,一旦墙壁出现血字,就说明已经开始直播了。而一旦开始直播,就会进入未知的恐怖世界,去迎接那些令人匪夷所思却又惊悚的鬼魂,它们将会无处不在,来索取你的性命。 即使倘若侥幸在这次死亡直播中活下来,回到房间,也要面临着下一次“直播”。 铃声一响,今晚……轮到你了!
科幻 128万字 2021-06-27
都市 265万字 2021-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