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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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5章

在晴重待了几天,池欲和郁瑟一起回了趟苏城。

郁林风在苏城的一家私人疗养院里，这几年他的阿兹海默症持续加重，见到郁瑟已经认不出来了,还以为是哪个好友的晚辈来看他，热情地招呼郁瑟坐下。

他正在下棋，头发斑白，脸上皱纹比郁瑟之前见他的时候多了很多,擡着,中握着一个黑色的棋子，苍老的皮肤贴在骨头上,精神尚且矍铄，只是脸上有几处深色的斑点平添几分老迈，问郁瑟叫什么名字。

郁瑟报了名字,郁林风似是怔愣,可还是没想起来这是谁,跟前面的老人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郁瑟,葱郁参天，半江瑟瑟半江红,新月初升,露似珍珠，好名字”

郁林风看向后面的池欲，问：“这位是？”

池欲带着黑色口罩，从进来就一直站在墙边,他望了郁瑟一眼,好歹答了：“池欲，”他朝郁瑟轻点下巴：“她男朋友。”

郁瑟还没带来得及反驳,郁林风先：“蛮般配的，你看这一个两个长得倒还不错。都多大了，将来要不要结婚？”

池欲轻笑，微微站直了身体：“我有这个打算，她嫌我长得不够帅，还想再找一个。”

埋怨似的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郁瑟：“”

她什么时候过这种话？

而且哪里还有人长得比你好？

郁瑟被他倒打一耙的行为弄得有点懵，正想解释，却听郁林风道：“长相好坏并不要紧，结婚还是要看人品，何况我看他相貌不凡，上哪还能找到更好的，一场好姻缘难得，要珍惜，你千万不要三心二意。”

池欲朝她挑眉轻笑，眼神大胆，一副“来，和你爷爷解释解释”的样子。

三心二意郁瑟：“”

郁林风的注意力回到棋盘上，郁瑟陪着下了一会棋。是下棋更像是在陪着郁林风玩，他总是会忘记刚才已经下过棋子了，然后连着下好几颗棋。

临走的时候郁林风紧紧地握着郁瑟的，有一秒似乎想起来什么，他指指池欲道：“这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要懂得成全。”

池欲蓦然擡眼，他懒得与病人争辩，点点头，比起默认更像是敷衍。

郁瑟和池欲在疗养院待到了下午，晚上池欲订了一家餐厅，餐厅的窗外是游船流水，是他们以前约会经常来的地方，餐厅的服务员没有变动，上菜的时候还认出他们来了，道：“好久不见你们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分了呢。”“嗯，这次就回来看看”

“没分，搬到京城住”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反倒是服务员懵了，她不好什么，抿唇笑笑，：“有矛盾就开，你们吃你们吃。”

人走了池欲才笑：“干嘛非要和我撇清关系？”

郁瑟给他夹菜，没接话。

池欲察觉到她心情有点不好，侧头看她，刻意要和她话，就指指碗里的蔬菜，：“我不吃这个，我过敏。”

郁瑟明知道他的是假话，但还是夹走，池欲马上拦住她，握着她的臂：“怎么了，我把你气了？”

郁瑟挡了一下他的：“我没生气。”

“哦，见完你爷爷也用完我了就这个太多是吧？”池欲有点不爽：“坐好了，我握一下不行？”

他边边往郁瑟这边凑。

池欲订餐厅的时候包间已经没位置了，池欲和郁瑟坐在二楼的大厅里，周边都是人，池欲本来是稍微往她这边靠，但郁瑟还是躲，池欲刚想再话，忽然身后有人叫郁瑟的名字：“郁瑟，你回国了？”

郁瑟下意识的回头，喊她名字的人从背后走上来，芭比粉的吊带搭配牛仔裤，是许白薇。

郁瑟赶紧站起来打招呼，许白薇拉着她的臂：“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好巧，我也刚来苏城。”

许白薇显然也注意到了池欲，她抛了个兴奋疑问的眼神给郁瑟：“你们这是”

郁瑟开口无非是朋友，哥哥一类的身份，池欲连听都不想听，伸介绍：“你好，池欲。”

许白薇在衣服上擦，特热情地握住池欲的：“学长，我趣初中那会我就特别喜欢你，一直没得到会上话，郁瑟是学长女朋友吗，几年前在茂银镇来接郁瑟的人就是学长吧，学长你长得真漂亮。”

往常这些赞美池欲从来不理，但郁瑟的朋友面前他表现的倒是平和，轻轻点头：“嗯，是我。郁瑟前两周才回国，家里有事，昨天才刚从晴重到苏城。坐下边吃边聊？”池欲点点桌上的二维码：“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许白薇自己独自过来吃饭，刚好她也有事想和郁瑟，就顺其自然地坐下。

她要聊的是腺体实验的事情，三年前许白薇参加了竞赛决赛，荣获特等奖因此被特招进入了联邦大学，吴老师是她的带教老师。

吴老师又是周干的学生，因此许白薇在大学期间就参加了腺体项目，她和郁瑟聊的也是这件事：“我听吴老师腺体项目可能要重新启动，研究院那边正打算组建组团，不过还没选好负责人。”

许白薇聊的是内部消息，但也没有避着池欲，反正不定池欲比她们更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榆南实验室虽然隶属于联邦研究院，但对这些内部消息所知甚少。郁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这次启动的腺体项目应该就是当时原主参加的那个项目。

郁瑟有心要打听这件事，就和许白薇聊了一会，碰巧池欲出去接电话，许白薇话就更直白了一些。

“联邦不看好这个项目，但我还是想去试试，这本来就是我的目标，等到正式立项的时候我就会申请进入。而且我觉得这个项目应该很快就会开了，上议会最近新交了一份提案，不光这些，你没觉得这段时间讨论腺体药物的声音又多了起来吗？”

郁瑟没关注新闻，她回答还没看。

这不是重点，许白薇：“到时候麻烦肯定不，现在一来是研究方向很难定下来，二开还是老问题，腺体制尚不明确，缺少实验体。”

郁瑟点点头，许白薇远远看着池欲朝这边走过来，压低声音给郁瑟透露内部消息：“周老师肯定会重用你，你别忘记推荐我！”

周老师指的就是周干，池欲走到面前，郁瑟点点头，好。

吃完饭，池欲要在苏城住一天，上了车问郁瑟：“去你家还是我那边？”

郁瑟一愣，问：“不住酒店吗？”

“不住，”池欲：“有家住什么酒店。”

郁瑟想问可是你当初不也是住酒店吗，但想了想还是没问，：“那你回家住吧，我去住酒店，这边的房子不是我的，钥匙还给我爸了。”

郁瑟之前在苏城住的房子是郁明买的，郁瑟出国之前就把钥匙寄给他了。

“房子我放到你名下了，”池欲前倾身体，从车前的储物里翻出钥匙递给她：“拿着，你想去哪？”

郁瑟接过钥匙，道：“去你家吧，但我不和你住在一起。”

“你的不算，”池欲：“刚才那是以前和你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

“嗯，”郁瑟：“她现在在联邦大学，在做腺体相关的项目。”

“知道，”池欲好像早已知晓：“去年联邦大学有个会议，她跟着吴军雅一起参加了汇报。”

“这样，你怎么去听她们的汇报？”郁瑟有些意外。

“集团和联邦大学有合作项目，”池欲没给她再问下去的会，话锋一转，问道：“我听她和你聊的也是这些事情，你在国外学的不是联邦社会史吗？”

郁瑟：“嗯，可能她想聊这些。”

池欲单打满方向盘，盯着前面的道路看了一会，突兀地问：“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郁瑟？”

郁瑟大概猜到了池欲接到的那通电话是什么。在法律中，郁瑟服刑的两周内检查方就会通知池欲和这个受害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郁瑟问什么，池欲握着方向盘，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最近事情多，我忘记让人去调你的资料了。”

其实郁瑟的资料压根就调不出来，郁林风安排郁瑟出国时自然面面俱到，把她的资料档案都做了隐秘处理。

他完这句就再也没别的，幽微地把这个话题抛给郁瑟，郁瑟听得懂池欲的话外之音，大意就是“早坦白早解决，这个时候再不也没意思。”

郁瑟沉默一会：“你知道了？”

池欲紧握着方向盘，似乎很用力，但又好像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克制上：“为什么怎么做，郁瑟？”

为什么去自首服刑，在人生的档案上落下破败的一笔，明明自己已经原谅她了，既然要走，何不一走到底，何必还要回来。

郁瑟：“为了改错。”

“改错？”池欲讥讽一笑，心口却忽然觉得涩痛。

三年前她因为这件事而接近自己，以谎言，以欺骗，池欲当时气愤不已，但他却确实舍不得郁瑟，他在纠结中终于还是默许了郁瑟的利用，只是痛苦于郁瑟自始至终都不把真相告诉他，她对逃避的渴望远大于爱他这件事。

更加可笑的是走也走的不彻底，三年后郁瑟却心甘情愿地，以决然的方式补上这个过失，并把这定义为“错误。”

他们之间所有的爱恨情仇，他所有的纠结，回忆都被这两个字轻易地总结，像是一把双刃剑，郁瑟宁愿受伤也要和他一刀两断。

池欲轻轻敲了下方向盘坚硬的外壳，听见郁瑟：“这是最好的办法。”

郁瑟有自己的立场，他比任何人都要懂郁瑟，她只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一切都可以放弃。

没人比他更懂这件事，在他最初和郁瑟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明白，在她身边没先体会到爱意，先学会打碎牙齿往里吞的委屈。

爱是痛的，池欲直视前方，似自嘲般挑起嘴角:“好，为了改错，那就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