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来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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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坐在院子里听动静的沈护卫此刻握紧了马鞭，几次欲起身进屋，都被张妈止住：“且暂等，还不到时候。”

二人也未等多久，还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见门外吵吵嚷嚷来了人。

走在头里的是穆家的家主穆老爷子，与他并行的是乌空村里正李茂，后面还跟着康金山、康银山兄弟俩，再后面就是几个媳妇婆子和汉子，最后面还跟了一串半大的丫头子。

张妈朝沈护卫使了个眼色，二人也悄悄尾随着进了堂屋。

此刻，穆家堂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后面还有乡亲挤不下的，站到了灶间和门口。

屋内，赵氏和穆溪母女俩正跪在地上哭泣，穆溪散着半边头发，身上衣衫破烂，看上去甚是可怜。

这一幕正正是落在了刚进屋的里正、穆老爷子还有随后跟进来的乡亲们的眼里，穆老爷子的老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自从三房分家后，穆老爷子的心里就一直堵得慌，他脑中总浮现出三房娘儿几个的脸，消瘦苍白，孤单落魄。他不明白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二房一家人生得粗胖壮实，为何三房的人像是乞儿一般。

他知道老太婆对三房偏心，但这世上哪有不偏心的父母，五个指头还不一般齐哩，自己总不至于让三房一家冻着饿着，却为何从三房孩子们的眼里总能瞧出隐隐的疏离和恨意呢？

这几天他就已经好几次警告过老婆子了，莫要再去老三家胡闹，官府上来人的事情还没个准话，不管是好事孬事，都等老三媳妇回来弄明白再。

却没想到今儿一早趁着他下地干活的功夫，老婆子又撺掇着孩子们去老三家闹腾了，阵仗弄得还不。康家二媳妇跑过来告诉他，老大带着老二几个人把老三家抢了，全村人都看到了。

还有人告诉他，里正往他家去了。

穆老爷子扔了耙子就往家里赶，紧赶慢赶地在自家门前撵上了里正和康金山康银山几个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乡亲，他想拦却没拦住。

他看到里正拉着一张脸，面色极为不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三媳妇，你起来话！”穆老爷子语声低沉，明显带着怒意。

穆溪见穆老爷子回来了，里正和康金山康银山还有康二婶几人也进了屋，心中便多了几分主张。

她抬脸看向穆老爷子，哭道：“阿爷，求您老给我娘做主，我和娘还有桐哥儿几天前在集上遇到了一个卖艺的，他扮做了拐子要抢孩，那孩恰巧是个大户人家的姐，我也是无意中救了这位姐，不想却受了伤，被这户人家接至家中养伤，这几天一直是昏迷着的，我娘和桐哥儿一直陪在我身边，就一直没回家。”

“你胡，编了这故事哄骗谁呢？官府上都来人拿你了，准是你们娘儿们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穆仙草尖着嗓子在旁指责。

这时就听到站在门口和灶间的乡亲中有人在低声议论。话里话外透着对穆家三房的指责和疑惑。

对于村人来，被官府找上门可是一件大事，平白无故好模好样的人家又怎会招来官府之人。听了村人的议论，穆仙草扬起下巴，面上现出得色。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叹了一口气，道：“唉，那天官府来的两个衙役却是我认得的，赵氏，你还是要将事情细细明白，也好给自己一份清白，没得让乡亲们三道四。”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这话的，是村里唯一的接生婆宋婆子。

此刻，宋婆子皱眉看着赵氏，眼中神色既有担忧，又有不解。

这位宋婆子与其他村妇明显不一样，单是从看她那身打扮上便可瞧出来，这是个干净利索的人。只见她一身滚边的蓝布褂子浆洗得笔挺爽利，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那双跟村里其他村妇不一样，虽然骨节分明却从来都是洗得干干净净，指甲剪的短短的，里面见不到一丝泥垢。

这个宋婆子不但接生是把好，还专会瞧女人的病。有时四邻八乡哪家姑娘媳妇不舒服了，又不好去看大夫的，就请宋婆子去瞧，没有瞧不好的。一来二去，十里八乡的就都知道了这个能干的女人。

据有一次还被县老爷请去帮着破过一个无头女尸的案子，这宋婆子立时就有了大名气，再加上她虽然话嘴上不饶人，但做起事来干净麻利，话办事一是一二是二，在村子的女人堆里便有了些威望。

这次村子里突然冒出了赵氏这么一档子事儿，宋婆子可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村子有这腌臜事的，就是康二婶不去叫她，她也要来穆家走一趟，想着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提到认识那两位衙役，众人也都是相信的，毕竟宋婆子是村里唯一进过县衙的女人，曾与县太爷共事过，办过大案子，见过大世面。

这时就见里正拍着大腿叹息一声道：“唉！那衙役的事儿我却是知道，不过这事情还没明晰，官府上不让多，这次来也是跟大家伙一声，这事儿跟三房的人没什么瓜葛，你们也都别多想了。”

穆青山道：“既然没什么瓜葛，为何单单要来找老三家的，肯定还是有什么事。”

里正看了一眼穆青山，皱了皱眉，面色不爽，道：“官府上办案子是要保密的，我不便多，眼下官府没定性，咱就不能老三家的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见屋外一阵喧哗，只听有人吵嚷：官府上来人了！

最先起身的却是里正大人，他面色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向外疾走。

屋中众人便随着涌出，却见穆家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外站满了乡亲，门口正有一人点头哈腰地引着两位身穿公服的男人往里走。

“官爷，这就是穆家大宅子了，您方才去的那是穆家老宅子，是穆家三房住的地儿”

里正急急迎出来，一照面，头里的却是老熟人，正是县衙里的张胥吏，便赶忙施礼。

张胥吏也是客气地疾走几步上前虚扶里正，道：“唉老李大哥，这又不是在衙门里，咱哥俩何须如此，你这不是见外了？”

见张胥吏如此客气，里正心里便有了底。寒暄之间，心里早已经转了几个弯弯，心道：“这老狐狸如此客套，想必不是来找麻烦的，且直奔穆家而来，怕是跟前些日子的那件事有关，倒不像是坏事情，且看他怎样罢。”